口述人:彭二秀(女,1937年出生,湖南省双峰县走马街镇石冲村人)
采访人:王沅蝶(女,1990年出生,西安美术学院09影视摄影学生)
采访时间:2012年2月7日
采访地点:彭二秀家
(口述整理)
采访笔记:
第一次去她家采访的时候,下着雨。我一走进她家时,屋内一片漆黑,我还以为没人呢,便叫了一声,没想到她就在家里烤火呢,一个人呆坐在那,灯也没开。因为是土砖房,所以屋内特别黑暗。我跟她说明了来意,她也答应了。屋内实在太暗,由于实在太冷了,我也不好叫老人在室外,于是就在屋内拍了。彭奶奶总是讲到她自己认为苦的地方,一说到四岁死了娘,眼泪就出来了。对于58年到60年的事谈及比较少。
口述正文:
四岁死娘,去讨饭
我四岁死了娘嘛,(爸)带起我讨米,天亮讨到黑,回来都要到地里摸点东西回来煮着吃。天天混啊。反正我不想呢,一想到哪上面,就不知道怎么了啊,想到了我就想哭啊!我满了十二岁,就嫁到这里来了。我爹爹讲,我还做了个大女啊(意思是嫁晚了),我姐姐到她丈母娘家,还只满十岁。我12岁嫁到这里来,我男人十六岁,天亮就起来做活,回来就吃两粒豌豆子啦,有时就发一筒把米。我也能搭(挑)一百把斤几啊。
58年吃食堂,那叫“过苦日子”
58年我满十八,生了我家智妹。生小孩是苦哒,饭都没有,饭都不热温。生了小孩还没一个月,就在地里做事,就挑水秧子,做这里做那里。
集体吃饭,那叫“过苦日子”,就吃草、莫须菜、藤几菜,那些把戏都吃了。蔬菜都没得,只是在生产队,反正就是拿个大锅子煮着。煮饭是你细奶奶煮啦,她煮饭就煮的几粒米,拿个钵子蒸着,就拿那个大锅子煮菜啊。反正就是一人铲一点。那时候说的是,合适点的就多得一点,不合适的就少得一点。冬天里做得点红薯,那时候就有红薯吃嘛,吃得到第二年嘛。生了小孩那两天都没饭吃的。
扯公家的麦子尖尖煮着吃
现在说是去做贼啦,这个地里公家种的那些麦子,有这么深了,一根麦子上扯一小点,扯了煮着吃,很甜的。在家里没什么吃的,就在地里扯点煮着吃,也煮了几餐吃了啊。
过那个苦日子就是,做这个扒手,就是去土地里摸个红薯把子。那时候手长一点的,快一点的,还是要扒点红薯吃,到田里去摸点穗子吃下。手短的这些人,就饿死了。
原载:草场地工作站《民间记忆计划》(读取时间:2013-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