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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实说,我们村饿死人不少
送交者: 大脚 于 February 18, 1999 00:05:31:
我今年35岁,1964年生。曾听我父亲讲过我们村的情况,是安徽省芜湖
市不远的一个村,鱼米之乡。58-62年全村共饿死200人出头。开始,村里的
老弱之人不停地饿死,后来,青壮年也有饿死。我父亲,于59年逃出来,才
得幸免,我母亲于61年逃出。关于他们先后从村里逃走得经历,可以写一本
书了。
我父亲是一次逃跑成功的。母亲则经历坎坷,第一次被挡住,第二次到
了芜湖码头却被民兵抓回,直到第三次才逃出来。我父母亲说道,快要饿死
的人真是很惨,死前不停地说,要吃饭,要吃……听了直让我流泪。也有人
快死了,家里有人有办法的,从哪里搞来一小碗米汤,给她(他)喝下去,马
上就就活了。至于原因,当时确是大丰收年景,可是粮食在仓库里,就是不
让吃。我父亲逃走后,我母亲还参加了挑粮队,将粮食挑到县里,几十里路
啊。 晚上,我母亲偷偷地去地里摘几个豆子,回来给我姐姐(约有4-5岁)
嚼嚼,也不敢生火,家里的锅是没有的,给收走炼了钢铁了。我父亲逃到江
西,在水库工地参加工作,就是作苦力,但他觉得太幸福了,因为有饭吃,
还可以省下粮票寄回家给我母亲和奶奶用。母亲看到父亲的信上说,寄来了
粮票,高兴啊,几个月过去了,也没收到粮票。我奶奶就说,二丫头啊(我
父亲是二子),你也跑吧,要不我们都会死的。就这样,母亲历经坎坷,逃
了出来。我奶奶是军属,每天在食堂可以吃一点稀饭,保得性命,我姐姐靠
着奶奶每天藏一点稀饭中的饭粒回来,瘦得不象人样。到63年母亲回家去把
她接来,只剩下皮包骨了。食堂里后来的稀饭也是稀的象水样,与食堂关系
好的,炊事员会将勺子在锅底捞稠的,一般人都是喝稀的。 农活是还要干
的,所以有的青年,挑着走着,就倒下去了,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就闭了眼。
江西就很好,村里流行话,要吃饭,去江西。所以尽管安徽饿死人,但
江西是不会饿死人的。在江西的许多地方,都可以遇到安徽人,这是一个重
要的原因。比较有名的象胡耀邦埋葬的地方(共青垦殖场),就有许多安徽
人。我经常看亦凡的论坛的不少文章与此有关,因此提供一点真实的材料。
我觉得关于是否有人饿死的争论有时是可悲的,如果你的父母或家人有被饿
死的经历,就不会怀疑了。……
感谢亦凡,这是普通百姓的地方,挺好的。
大脚
(因为我小时侯,几乎天天赤脚,一双
脚要穿二十七又二分之一的鞋,因名)
万里前年还对外国记者说过: 当年安徽饿死400万
回答: 到底饿死多少 由 一老中。SR 于 February 19, 1999 10:33:05:
说没饿死人的是王八
送交者: 你太爷 于 February 19, 1999 20:07:31: 回答: 到底饿死多少 由 一老中。SR 于 February 19, 1999 10:33:05:
本大爷69年有幸到四川眉山县新华公社金光一队修地球,刚到就有老贫
农给大爷们忆苦。忆苦内容是刘少奇李井泉把大家害惨了(四川盆地49年前
生活好于49年后,每当老贫农们回忆起为地主打短工时顿顿有肉,天天有酒
时都是眉飞色舞。其实说起来村里人不管地富贫下中农都是非亲即邻,就象
如今找亲友帮忙没有说不好好招待的)。当时大跃进后, 由于土地绝收,为
炼钢树也砍光了,本大爷所在生产队从58年前70人饿死剩下只有40人。本大
爷当时所在县其他地方情况大致差不多。本大爷是春节前不久下乡,春节回
成都碰到下到其他地方的朋友,发觉此事相当普遍,还有比眉山更糟的。本
大爷及同龄人在文革中为捍卫三面红旗打来打去,还死了不少。下乡接触到
实际情况后的感觉可形容为天打五雷轰。自此本大爷及兄弟们即成为偷鸡,
抢军帽,和群众专政组织(当时的公安)做对的高手。
本大爷不幸于87年再度以中央讲师团成员身份去四川内江地区。本大爷
所在讲师团的领队是从来没饿过饭的北京人,总是义正词严地驳斥本大爷饿
死人的缪论。一次当地政府宴请讲师团的酒席上,地委书记提到内江地区58
-61年非自然死亡(即饿死)130万人,自此该领队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本大爷大学期间,曾问过山东,河北,山西,河南,安徽等地农村来的
学生,各地饿死人也和四川不相上下。如有人对此仍然有疑问,回国去上述
地区农村问问大跃进过来的人即可。
在眉山县,几乎家家都有亲人饿死。64年四清运动时,不少生产队和大
队干部仅因为贪污一袋或半袋米被群众斗争致死,就是因为他们因那点米家
里没死人,而其他家家几乎都有饿死的。四清运动使老百姓把气出在基层干
部身上, 而基层干部又是为谁受过呢?
我外公说
送交者: LittleTiger 于 February 20, 1999 08:16:55:[新观察]
当时他在江苏工作, 一个什么镇, 名字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就有人饿
死,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还说火车上看饿死的人就是一个小黑块,走
近了才知道是个饿死的农民.
我的印象很深,因为我外公说这很惨.所以我看也许饿死两千万还是三
千万会有争执,但是饿死大量的人是肯定的,我的这一印象还来自《剑桥中
华人民共和国史》,这是一桩没有让人正视的公案,吃苦的是饿死的穷人,
现在却有人拿这个嚼舌头,似乎饿死的人没达到多少多少就是功劳。我怎么
这么想不通呢?
回CHINANET用户的话:我那学习心得
送交者: 往事悠悠 于 February 17, 1999 06:11:53:[新观察]
有 关 讨 论:
各地都有饿死人(且不在少数)是不容否认的(内详)。
CHINANET用户 12/13/97
我姥姥家(河北农村)59年为了高产全部种山芋(红薯),亩产几万斤
(红薯的确有这么高的产量,这倒不是虚报)。收获以后没处放(红薯不易
保存,过了冬天就要发芽、腐烂),于是挖个大坑埋了。我妈每次提起这件
事都说,“转过年来就挨饿”。
自然灾害应该是有,向苏联还账应该也不是瞎编,不管粮食到底哪里去
了,反正中国人对“三年自然灾害”、“低指标,瓜菜代”的记忆是刻骨铭
心(连我用的“黑马智能输入”软件中都有“瓜菜代”这个词组!)的。至
于饿死人,反正在天津市内和我们的老家(天津郊区)都有。每人每月31斤
定量,缺油少肉,怎么能不得浮肿病,怎么饿不死人!我不知道北京有没有
饿死人的,反正天津有,那么别的地方应该比天津好不到哪去。
我的故乡(安徽)饿死情况犹为惨烈,堪称人间地域。 /N -
八婆 12/13/97
回CHINANET用户的话:我的学习心得……再说两句吧。
作 者:老枪 (台 山 的 岭) [6328], 12/13/97:
吃不饱的故事听的太多了,只是饿死人的事情听说的极少,我自己直接
见到的说亲眼看到自己家乡人饿死的唯一的一个人是曾在我亲戚家居住的安
徽老太太,她说话有口音,但内容我不会听错。她说人快要饿死时就有气无
力不说话,看着象睡着了,其实是死了。她家乡的村子里饿死好几个。
回CHINANET用户:再说两句粮食定量的事儿
作 者:老枪 (台 山 的 岭) [6329], 12/14/97:
我远远忘不了,当时农村一个整劳动力(也就是一大老爷们儿)的全年
所有粮食定量为420斤,比您说的那一年372斤也多不了几斤,但您还别忘了,
农民干的可是重体力劳动。农民还没有什么油或肉之类的副食供应,自己杀
猪卖肉(谁舍得自己吃肉?不过啦?)都得挨批斗。
我小时候夏天就根本没穿过鞋,上小学的用的书本铅笔都是拿这一鸡蛋
(或几个)跑好几里路去杂货店(当时叫合作社)去换来的,那时候“见钱
眼开”可不少什么形容词。我当时年纪小,还没资格吃420呢。420定量还不
是困难时期的,老邓改革前一直这样。 - 老枪 12/14/97
也谈大跃进饿死三千万
作 者:往时如烟 (大 丰 的 浪) [6382], 12/14/97:
在七十年代,农村中还可见到毛语录:“忙时吃干,闲时吃稀,杂以番
薯芋头之类。”
饿死的人大多在华北和江南平原一带, - 往时如烟 12/14/97
饿死的人大多在华北和江南平原一带,地少人稠,连草根树皮都吃光了。
山区和边远地区因为天高皇帝远,执行党的政策不力,反而饿死的人不多。
就是因为遍地饿莩,毛泽东才被迫让国家主席的宝座于刘少奇,为以后的文
化革命埋下了祸根。叁千万的数字可见箸与吉尼斯世界记录,为世界饥荒饿
死人数之最。叶剑英亦提起过叁千万饿死。
东北的情况没有代表性。 - CHINANET 12/14/97
如古宇庙同志所说, 东北历来是荒年的人口输入地。 大家想必都知道
“闯关东”一说,就是指没有活路时到东北去谋生。主要是因为那里地广人
稀,外加山高皇帝远。我妈那时十八九岁,曾经和同村的年轻人到东北去换
粮食。现在还经常对东北人的热情好客津津乐道呢。应该请河南、安徽等地
农村出来的人提供些情况。
我伯父伯母是1961年饿死的。
[ 6 ] 陕西愣娃 (金 华 的 雪) - 12/14/97 *** 回 贴
我爷爷是饿死的
[ 16 ] 无奈何 (香 港 的 汩) - 12/16/97
我是南通(江苏)人,按说不是穷地方,饿死的人还真不少。奶奶说,真
是饿啊,一辈子就那时最受罪。爷爷死时五十八岁,是六三年二月死的,不
知算不算那三千万(这个数字我相信,不是民运人士搞出来的)里的。我叔祖
父说,他死得活该,因为太爱面子。他本人跟着队长(悄悄地),等队长吃了
面,他便把面汤端来喝掉。那时当官的好?不一定吧,好象农村瓦房是支部
书记住的。
“那时父母想尽办法往大陆寄油寄米。
大陆的来信张张是缺油缺米的告急信。”
[ 8 ] 小糊涂虫 (台 中 的 林) - 12/16/97 *** 回 贴
那时通信都是千方百计托人找朋友从香港转的。那时大陆的来信是不要
钱,要米,要油。我在美国认得一些父母辈的香港华侨,几乎人人友相同的
经验。
树皮拌粥[ 9 ] copycat (青 岛 的 沙) - 12/16/97 *** 回 贴
时间大概是60年初期,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妈妈哭的很伤心,妈妈常
哭。自我有记忆时,妈妈常把我抱在怀里,她总爱唱一些抗战时候的歌曲,
像什麽“月儿高挂在天上,月光照耀四方,在这个静静的深夜里,我离弃了
我的故乡……”“点点秋云,不见远方的人儿,几时归来啊,燕子啊,人儿
啊……”等等,唱着唱着,眼睛就湿了泪流满面。但是她从不哭出声来,所
以看到妈妈这样的哭,很惊讶。
妈妈看到我回来,断断续续的重复着一句话:“娘好苦,没有东西吃…
…香港阿姨来信说,他们吃树皮拌粥。”打从那时候起,妈妈每月都要省下
钱来寄50美金到香港,托香港阿姨转寄海宁家乡,(那时家父一个月薪资不
过50美元),因此家母很快的就成了职业妇女,我再也没有在下课以後往母
亲怀里躜的机会了。
一直到小学六年级,香港突然来信,叫千万不要再寄信寄油包给家乡,
也不要问为什麽,也不要再寄信给香港,否则会害死他们。(香港阿姨及姨
丈在香港的中资公司任职)。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与大陆失去连络,没多久报
纸说是中国闹文化大革命,死了很多人。
1969年有亲戚从法国回来,我们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亲戚说因为叁舅
舅是地主,又有海外关系,所以六十岁的人,被用铅丝套了石磨挂在脖子上
游街。大表哥白天当着群众批斗父亲(叁舅),晚上关起门跪在地上冲着父亲
直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母亲始终没有机会再度和生母及兄嫂们见面。这些年年年回大陆,儿时
的老家现在是重点文化保护点,所以要买门票才能进入。看到自己儿时生活
的家园,心里有无限的感慨。家母的大姐还健在。(大姐二姐是进步份子,
早就是共产党,二姐死於长征时代,收养的女儿长大後,现在在上海市做新
闻官,女儿在洋机关任职,今年自己带着嫁衣行头,在新郎人也没见到的情
况下,远嫁澳洲。当年她们被国民党抓进牢时,次次都是她们的叁弟,想尽
方法给保了出来,然而文革时代却谁也帮不了他。)
讲了半天好像还没说明油包是什麽,油包是可以从香港买了寄回中国家
乡的食品包裹,里面有猪油咸鱼米面等食物,在困难时期,这样的一个油包往
往可以供应一个七口之家(事实上是叁家12口人)一个月不挨饿.但也成了日
後有海外关系最直接的罪证。
同感
送交者: 小人是我 于 May 20, 1999 06:49:58:[新观察]
关于那三年饿死多少人。中共并没有详细说过。不过由于中国人口基数
太大。说死了三千万或四千万,我想都不会算太过。依当年的四川人口统计
来看。仅四川一省就“可能”死了一千二百万左右。据我大伯所讲,当初他
所在的一个人口仅7万小县城,死了的人就有1700多。
> Date: 10/18/99 11:03:42 PM Eastern Daylight Time
> From: JPeng8819@aol.com
三年灾荒困难时期,我已有十来岁了,记忆是很清楚的。老家四川除了
饿死不少人外,还有很多饥民是饿极了去抢公粮被守军开枪打死的。当时传
说守卫公粮解放军面对众多饥民前来抢粮食不知如何应对,就请示周恩来,
周说:你们适里拿的么?守军说:我们手里拿的枪,周说:你们看着办吧。
接着就发了解放军枪杀灾民的惨案。我们小时候曾经吃过观音土(一种白色
泥土),松树叶,土胡龄 (红色树根),糠等许多替代品。由于吃了这些东西
大便困难,伙伴们互相帮助用树枝将肛门里的大便挑出来。城里人还有二十
来斤大米加杂粮供应,但农村人就到城里要饭,要不到就去抢城里人碗里的
饭,城里人追上就打,我亲眼看见一个污面蓬头的人一边吞着抢来的饭团一
边逃,许多人追上了就拼命打,那个人被打倒在地还在用舌头添着手上的饭
粒。还有人误将患胆病的人吊在腰间接胆水的瓶子当做香油瓶抢了就跑,把
病人插在腰里的导管也拽了出来,痛得病人在地打滚哇哇直叫唤。我小时的
一个伙伴先是水肿,医生开证明才得到一点康复丸吃(一种用糠加糖和中药
做成的中药),过了几天送医院就再也没有见到他。难熬的三年,不是一个
短暂的日子,许多的故事不是一下子说得完的,但愿中国有一天民主自由了,
有人出来做个历史的总结。
(送交者: bj左勿用 于 May 03, 2000 14:22:16:[新观察/xgc2000.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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