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先生在其辩解中，终于扭扭捏捏地承认，俺对他的批驳是正确的
－－他不仅笔误漏了“女子”二字，而且还读错了原文计算妇女存活人口
与年龄结构的方法。同时在新版的评论中，撤去了指责和嘲笑ASHTON等论
文方法的四大段文字。

　　承认并改正错误，当然是很值得称许的。可惜，郑玄先生在承认篡改
原文方法的同时，却继续以臆测妄断之辞，对俺进行指责，说什么俺没有
读懂原文中计算儿童死亡率的过程。这一指责，若不是故意转移视线，便
是没有弄明白俺的批驳。

　　俺说，郑玄先生“大肆渲染ASHTON等人计算方法的荒谬----他们居然
用死亡率估算死亡率！‘以记录在案死亡率计算人口各年分布，然后在估
算出成活率后用插值法估算出实际死亡率’！”这里的“用死亡率估算死
亡率”，指的是他对原文方法的恶意篡改与妄评，亦即他的所谓由登记死
亡率求存活率，以此推断出生率与儿童尚存率，再由儿童死亡率推断成人
死亡率的一整套荒谬描述与评论。郑玄先生在辩解中却误以为俺谈的是原
文中儿童存活率的计算过程，转而大段大段地引述原文，那是文不对题，
无的放矢了。

　　针对郑玄先生采取先篡改原文，然后大加嘲笑的批驳方法，俺抓住他
的“四岁小孩生孩子”的笑话予以回敬。郑玄先生委屈地称之为低级攻击，
那也说得有理。俺本来就是以低级攻击回敬他的低级嘲笑，即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嘛。

　　现在，既然郑玄先生在修改稿中，删除了俺揭露的篡改歪曲和一部分
低级攻击，以上便可揭过不提。

　　郑玄声称，俺对他文章的批驳，“完全无法破坏我文章的整体结构”，
果真如此吗？下面我们就来看看，他的文章七改八改之后，还剩下什么？

　　郑玄先生的攻击，集中在ASHTON等估计的儿童死亡人数过高，据说不
符合郑玄先生的直觉和经验观察。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数字是疯狂
荒谬的。我们这里不想对郑玄先生的直觉置评，也不想探究郑玄先生如何
“观察”四十年前的人口死亡状况。我们唯一能做的是，看看他提出了什
么样的证据，来证明他个人的所谓“直觉”和观察是对的，而ASHTON等人
的估算根本不成立。

　　在郑玄先生的第一稿中，除了对ASHTON等文中若干细枝末节提出疑问
之外，真正可以构成有效攻击的论点只有两个：第一，他们用的生育率数
据大大偏高；第二，他们的方法夸大了用于计算出生人口的育龄妇女人数。

　　这两大支柱中，第二点郑玄本人已经从他的修改稿中取消，不必再论。
至于第一点，他举出生育率调查可能集中于富裕地区，造成生育率高估，
作为理由。但这是不能成立的。１）除了凭空想当然，他没有提出任何根
据证明，１９８２年的生育率调查集中于富裕地区；２）俺前文已经指出，
即使有富裕地区偏向，也不能得出调查生育率偏高的结论，因为人口观察
的典型事实是，穷的地方死亡率高，生育率也高。郑玄先生的修改稿，并
没有提出任何有效的证据，说明生育率数据是偏高的，因此他的推测仅仅
只是他个人的想当然，属于无效反驳。

　　既然生育率数据，人口普查数据以及估算方法都没有重大问题，那么，
ASHTON等人的估算的婴儿死亡率，便不会因为不符合郑玄先生的个人“直
觉”，而被驳倒。郑玄再三争辩,在1964年普查分年龄人口固定的条件下,
ASHTON等人通过到1964年的儿童存活率估算死亡率,将会造成大大的高估。
然而从估算结果来判断，他们估算列出的儿童死亡情况，不管是否偏高，
与中国解放前、解放初以及其它发展中国家的相关死亡率调查数据相比，
都不是非正常的数值。根据他们的估算，1953-1964年期间，10岁以下儿童
死亡，约占总死亡人数的40%左右。这个比例与我国在1957和1963年进行的
死亡情况调查结果，非常接近，请见下表：

　表一、中国死亡人口比重(％)
　-----------------------------------------------------------
　年份　　0-4岁(％)　　50岁+(％)　　　死亡人口年龄中位数(岁)
　-----------------------------------------------------------
　1957　　　42.3　　　　　35.9　　　　　　　　17.6
　1963　　　46.1　　　　　34.8　　　　　　　　 9.6
　1975　　　14.3　　　　　67.3　　　　　　　　63.2
　1981　　　15.9　　　　　64.7　　　　　　　　62.0
　1987　　　14.4　　　　　69.1　　　　　　　　64.5
　-----------------------------------------------------------
　资料来源：《中国人口年鉴1985》，《中国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
　转引自《中国人口--总论》(袁永熙主编，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91)
　第164页

从这个表中可以看出，1957和1963两年，0-4岁死亡人数占死亡人口的比重，
高达40%以上。1957年，死亡人口的一半，没有活到18岁，1963年更惨，一
半人没有活到10岁！把这同进入70年代以后的死亡情况比较一下，就会发
现情况有了多么翻天覆地的改变。郑玄先生依据他在七八十年代生活经验
形成的所谓直觉和观察，妄断四十多年前之事，动不动就把他所不了解的
东西，比如当年大量儿童死亡的状况，斥为“疯狂”“荒谬”，正反映了
他本人不顾历史事实、“疯狂”而“荒谬”的偏执态度。

　　除去这两大论点之外，郑玄先生文中所剩下的，不过是一些似是而非
细节转述，以及大量故甚其辞的着重号和惊叹号。他提出的若干问题，比
如饥荒期间儿童死亡率变动的异常，比如若干年份尚存率的调整等等，都
是原作者特别点明，提请读者注意，此处数据或有疑问、并尽可能作了合
理处理的地方。简言之，这里没有一项是郑玄先生的发现。在郑玄先生能
够针对这些问题提出修正处理，并证明他的处理比原作者更为合理之前，
单纯提出这些作者早已指出的问题，是根本无法动摇作者们基本论点的。

　　那么，属于郑玄先生自己的东西是什么呢？就是夸大、歪曲、丑化作
者提出的问题，作一些无聊的低级攻击。比如下面这一句：

　“一，这里面的儿童家长看来是极度自私，在58年，把孩子的东西用
　来喂自己，让孩子饿死。这哪里是中国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就是典型的情绪化的低级攻击。ASHTON等对饥荒期间儿童死亡率异常问
题提出了他们的解释－－粮食定量照顾青少年，同时特意指出这解释并不
十分令人满意。但其理由却并非没有道理：假如孩子多的家庭定量少先挨
峨，即使家长自己节省让孩子，也会有不少孩子因为饥饿导致抵抗力下降
而得病死亡，特别是婴儿死亡率，受影响尤其大。郑玄先生在这里却故意
歪曲并妖魔化对方的论点，说成是父母从孩子口中夺食，极为恶劣而无聊。
接下来的一段关于“儿童家长不仅疯狂自私，而且还疯狂地听党的话”的
句子，也是同样性质，同样属于无效攻击。

　　郑玄先生不仅拿不出象样的证据，而且对既有的事实证据也视而不见。
他不相信五六十年代儿童死亡漏报严重。然而从1953年到1964年之间，户
籍登记的死人总数为九千五百万，不计算两年之间出生后又死亡的人数，
单纯根据两次普查间人口年龄结构估算，死亡的人数就近亿，超过户籍登
记的死亡人数。这说明什么？户籍登记死亡率确实有相当可观的低报！而
最可能漏报的，就是出生后不久死亡的婴儿。

　　当然，即使没有证据，郑玄先生也可以咬定数据是垃圾，坚称别人的
研究是垃圾进垃圾出。已经被证明是精确度很高的人口普查数据，郑玄先
生认为是垃圾；千分之一育龄妇女的生育率调查，郑玄先生认为是垃圾。
什么不是垃圾呢？符合他个人偏见－－或者说叫“直觉”－－的东西。比
如，据他讲，从官方数字算出的四川省非正常死亡人数，就“已在华岳被
网友们通过自己的经验观察证明是极为难以相信的事情”。郑玄先生所谓
的“证明”，标准确是与众不同。寥寥几个华岳哥们一起哄，半点事实根
据都无，既然符合郑玄先生的口味，那就不是垃圾，而且比人口普查和千
分之一的抽样调查更有代表性！看来，郑玄先生眼中，数据的代表性，是
由个人小圈子的政治偏见和政治立场来随意揉捏的。既然认定三千万是民
运的谣言，那么，凡是支持它的数据资料便都是垃圾。什么真正公正客观
的科学标准，那是根本沾不上边的。

　　不幸的是，科学不仅最怕认真，而且最讲究事实和证据。个人直觉，
或许可以引导人确定研究和求证的方向，但最后还得靠证据来说话。没有
证据，却强调个人的所谓”直觉“，说穿了，不过是偏见、无知和懒惰的
遮羞布而已。

　　另外提醒一句，郑玄先生引述别人的话，千万注意不要随意篡改。比
如你引述的“四川在六零年每七人中死一人”，就很成问题。这里肯定不
是说的六零年这一年，劳驾您再查一遍。


　秋实
　2000-05-05

后记：

　　此文发表后，郑玄先生恼羞成怒，咬牙说“我就是一个字都不改。”
既然郑玄先生宁愿坚持错误不改，俺就不得不揭穿他歪曲篡改网友原话的
恶劣手法。

　　最早提出四川死人情况的网友，原话是这样说的：

　　　国家统计局的四川人口死亡统计数字： 

　　　　年份　死亡人数(万) 死亡率(‰) 
　　　　1954　　 55.80　　　 8.45 
　　　　1955　　 61.68　　　 9.80 
　　　　1956　　 71.50　　　10.41 
　　　　1957　　 84.63　　　12.07 
　　　　1958　　178.18　　　25.57 
　　　　1959　　328.20　　　46.97 
　　　　1960　　364.74　　　53.97 
　　　　1961　　192.36　　　29.42 
　　　　1962　　 94.65　　　14.62 
　　　　1963　　 84.52　　　12.82 
　　　　1964　　 94.29　　　13.87 
　　　　1965　　 80.44　　　11.46 
　　　摘自《中国人口--四川分册》（刘洪康主编，
　　　中国财政金融出版社1988年）第78页 

　　　这些死亡数字骇人听闻： 

　　　* 1959-60年，四川每百个人里死亡4-5个人。 

　　　* 1958年大跃进和1959-61年大饥荒，四年间总计死亡1063万人，
　　　也就是说，在四川省1957年底实有的7000多万人口中，每七个人
　　　就死一个！ 

　　请注意，这位网友说的是1958-61年四年死亡的总人数，相当于每七个
人死一个。郑玄先生却多次而且故意篡改作“四川在六零年每七人中死一
人”，以凸显其荒谬。这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养成
了歪曲篡改的习惯，总是要顽强地表现出来，拉都拉不住。

（送交者: 秋实 于 May 06, 2000 12:51:49:[新观察/xgc2000.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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