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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蝶 魂

送交者: 寒江月2004/02/02 18:13:59 [江月茶寮]
回应 徜徉滕王阁--(一). 远 眺 by 寒江月 于 2004/02/02 18:11:23




(二). 蝶 魂

一群蝴蝶飞进临江高阁, 绕过回廊,穿入花窗, 在层层厅堂中翩翩起舞。 蝶衣上镀着阳光, 晕着月影, 点染了春草之绿, 落霞之紫,初雪之白,苍天之蓝。一片蝶衣是一个世界, 一只蝴蝶是一个精灵。 蝴蝶的精灵是不羁的, 她的美只能在无拘无束的飞舞中体现。 蝴蝶的飞舞中有音乐之声,那乐声,只有与蝴蝶一样自由的灵魂才能听到。

飞舞的蝴蝶们悠然一转,落到高阁的层层画梁上,在那里定格,成为滕王阁的标志。

滕王李元婴,唐高祖李渊的二十二子,唐太宗李世民的弟弟,滕王阁的创建人。正史对这位藤王几乎没有一句好话。 据说,他骄纵失度,品行不端, 为官毫无政绩。据说,他身为太宗之弟,在唐太宗驾崩居丧期间,依然邀集其官属燕饮歌舞。据说,他巡查之地, 不务正业, 却向百姓借猎狗兽网,山中游猎,还常常“以丸弹人,观其走避为乐”。

不过,“龙子”李元婴是位丹青高手兼音乐家。他善画蝴蝶,有“滕派蝶画”鼻祖之誉。他还精音律, 懂歌舞,能自度曲调,自吹玉笛。真的很难想象, 一位画蝶高手能心甘情愿地为俗不可耐,无聊僵死的官场规矩所拘。蝴蝶是自由的精灵,只有同样自由的灵魂才能与蝶魂相通。李元婴不幸生为帝子,不得不为帝王做派所拘。画蝶高手与帝王之子的双重身份, 是那样地难以调和,从蝶舞中听来的音乐,怎能在红尘滚滚的长安城中演奏?

远离长安的洪州,当时是偏僻的蛮荒之地。李元婴被唐高宗远放洪州,难说不是对他“行为不端”的惩罚。当藤王带着他的歌舞伎和笔墨丹青来到洪州时,洪州的蝴蝶们一定高兴得翩然起舞,一双双彩翼舞出了音乐之声。 在迎接“龙子”的官员中, 怕只有“品行不端”, 放浪不羁的李元婴听见了蝶翼振出的乐曲。

洪州城外有一条名叫“章江”的大河, 现在这条大河名叫“赣江”。 洪州城曾经有一道城墙,绕墙有7座城门, 临江的城门得江名之便, 就叫“章江门”。 从章江门出城, 走上临江的岗峦,登临送目, 西山横在天边, 章江横在脚下,山水之间,铺展着大片田野,烟村农舍点缀其中,美景天成。 据说, 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 藤王带着僚属和歌舞伎, 走出章江门, 登上江边的小岗,极目远眺。 眼前的风光令他陶醉, 于是藤王欲以歌舞相陪,邀山川共饮。可是荒芜的江边铺满乱石杂草, 无法摆设宴席,歌舞伎们也难以施展舞艺,大扫藤王雅兴。一座临江高阁的设想开始在众人脑中浮现。

高阁落成之日, 洪州的彩蝶是否也前来庆贺?藤王阁的第九层, 名为“凌霄阁”,昔日藤王曾在此处与文人僚属们饮酒赋诗,以轻歌曼舞助兴。 兴起时, 藤王自度曲律,亲吹玉笛伴奏。 纷飞的舞衣中, 不知是否有洪州的彩蝶翩然穿插其中?或许,柔弱的蝶翅无法飞上高台与丽人共舞,但是飞旋的舞衣中定有自由放浪的蝶魂。今天,“凌霄阁”的墙上绘着脱胎于敦煌壁画的仿唐歌舞, 大厅正中有一小舞台, 上置仿唐鼓, 舞台边立着两架编钟。我没有留下来观赏每小时一次的仿唐歌舞。 优雅的唐舞是一种高妙的境界, 那样的美是无法模仿的,模仿的再像也只能得其形而失其形,在模仿的“凌霄阁”上表演模仿的歌舞,绝不会有不羁的蝶魂翻飞其中。

藤王毕竟是品味高雅的艺术家,虽然他可能不是一位很好的官僚。 然而,古往今来, 帝子无数,官僚无穷,许多帝王的“伟业”不过是为历史带来了绵绵不绝的烟尘战火,令无数生灵涂炭;许多官僚的“建树”也不过是做了本来应该做的事,却坦然无愧地青史留名。很多的“建树”早已随风飘去, 如今只是历史书中的一个符号, 放浪不羁,毫无“建树”的藤王李元婴只有一个建树: 他在章江边建造了江南三大名楼之首的藤王阁。高阁成为洪州的一眼清泉, 从中淌出绵延千年的文采风流,昔日的蛮荒之地成为人杰之乡,藤王何尝没有“抛砖引玉”之功? 让正史官们去说三道四吧,洪州人没有忘记藤王与他那灵动不羁的蝶魂。藤王与他的彩蝶,与高阁同在。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书生在诗中叹道。

帝子今何在?去问问洪州的蝴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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