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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7日侨报发表寒江月散文:剪 窗 花

送交者: 冰叶2004/01/07 12:55:58 [江月茶寮]


1月7日侨报发表寒江月散文:剪 窗 花

寒江月 (纽约)

  小时候,家住南方。我妈却是北方人,她“北雁南飞”,从遥远的北国飞到南
方,却飞不回去了。平日,我们家的生活方式是南方式的,年年过年时,我妈却非
得按照北方传统来过不可。因此,邻居们吃鲤鱼,我们吃饺子;邻居们往门上贴个
“春”字,或者“福”字,还有贴个门神啥的,我们家的花红柳绿却全在窗上:我
们家贴窗花。就连“窗花”这个名字都透著“别扭”,邻居们从我们家窗前走过,
说:“好漂亮的剪纸!”,我们却叫它“窗花”。
  我喜欢跟我妈一块儿剪窗花。桌上摊著红艳艳的纸,那纸的颜色红得像火焰,
妈妈的脸被那火焰映得绯红,她手中的剪刀发出轻轻的“咔擦”声,伴随著妈妈的
童年回忆。妈妈说,她小时候,每到过年,最喜欢的事情是跟她的妈妈一同剪窗花,
那时,她的母亲,我从未见过面的姥姥,就这样教会了她剪窗花。我妈剪的是从我
姥姥那里学来的图案,“喜鹊登梅”,“年年有余”什么的,她左手拿纸,右手持
剪,纸屑纷纷飘落,左旋右转之间,红纸上出现了一只可爱的喜鹊,站在弯弯曲曲
的树枝上,枝上开著几朵小小的花,喜鹊张著小嘴,好像正在欢叫。我拿把大剪刀,
胡乱剪一些圆的方的,不成图形的窗花,一边听著妈妈谈她家乡的往事。遥远的北
国,那条江,江边的村庄,早已辞世的姥姥姥爷。我生在长江边,妈妈生在松花江
边,松花江边的故事,给我这北方血统的南方孩子无穷无尽的遐想。窗花剪好了,
妈妈站在椅子上,把一张张红彤彤的小小图画往玻璃上贴,我站在窗下,为她托著
一小碟用面粉打的浆糊。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把窗花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满屋淡淡
的红色,带来过年的喜气。
  很多年后,我到了海外。后来,我自己也成了妈妈,有了一个不会说中文的女
儿。
  在美国,中国新年并非官方节日,除非遇到周末,该上班的照样上班,该上学
的照样上学。中国新年的那些传统,不管是长江边的,还是松花江边的,都无从遵
守了。我们既不吃鲤鱼,也不吃饺子,很多年来,我只保持一个家庭传统:剪窗花。
找不到那种红得像火焰一般的纸,我用七色彩纸代替。剪窗花时,我情不自禁地对
女儿说起长江边的故事,说著说著,就觉得时空倒转,我还是长江边的那个小女孩
儿,跟妈妈一同剪窗花,一边剪,一边听妈妈讲松花江边的故事。
  我没有学会姥姥传下来的图案,却把童年时瞎剪的那些圆的方的图形剪得十分
精细,方寸之间,剪出了许许多多的回忆。有一天,从书上看到,我剪的那些图形,
很像波兰农妇剪的“太阳花”。那就把这些窗花叫做“太阳花”吧。我希望,贴在
玻璃上的小小七彩太阳,能够一代一代地照耀下去。

http://www.chinapressusa.com/20040107/fukan/200401070123.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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