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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雅拉湖----非洲游记之三

送交者: 杜欣欣2004/03/29 12:22:36 [江月茶寮]


玛雅拉湖----非洲游记之三


从玛雅拉湖旅馆眺望玛雅拉湖


接近中午时分,我们到达坦桑尼亚边境。虽然车子上旅行社的斑马图案依旧,但是司机和车牌都换成了坦桑尼亚的。我们的司机兼导游是赞巴部落人,名叫阿里。阿里已经为旅行社开了10年车了,他是一个虔诚的回教徒,前车窗上还挂着可兰经的语录。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未来五天的生死安危就都交给阿里了。

从坦桑尼亚边境出发,大约行车一个多小时,就到达阿路沙(Arusha)城。阿路沙是去若干国家公园和乞力马扎罗山的必经之地,也是这个国家的第二大城市。大多数旅行者都会在这儿歇脚,补充给养。在驶近阿路沙时,我们惊奇地看到一个名叫‘珠峰’的中国餐馆。我们感叹,中国人的足迹除了赶不上可口可乐广告,也是遍及天涯海角了。

从阿路沙出来向南的第一站是玛雅拉湖 (Lake Manyara)。 此湖以成千上万只火鹤而闻名于世。看过电影<走出非洲>的人大多不会忘记,那个万千只火鹤将天空染成粉红的画面,这镜头既取自此湖。

告别阿路沙,也就告别了现代物质文明。在一个路口,几位马赛少年正在跳跃吼叫,他们几乎全裸,头上插着大鸟羽毛,脸上涂满白粉。我们下榻于位於1200米高山上的玛雅拉湖宾馆。车子循着山路,颠簸着慢慢往上爬去。山路上的阿路沙部落人手提头顶着包袱或水桶。一路上,我们还经过几个手工艺品店,那里的木雕大的有两人高,是以整棵树雕成的长颈鹿,小的可以放在掌心里把玩。据说,这些工艺品大多出自阿路沙人之手。

当我们在玛雅拉湖宾馆大厅前下车时,几个穿着坦桑尼亚民族服装的服务员迎了出来,为每位宾客递上一杯现榨的番石榴汁,非常的清甜可口。一些人正合力将一个炮筒长的摄影机搬上大卡车,那位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记者正忙得满头大汗。

圆形草帽顶的宾馆只有两层,每层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面对玛雅拉湖的阳台或窗口。房内家具及装饰品都是以竹木草编制而成,一个竹篓做成吊灯罩,一把葫芦瓢当作壁灯罩。宾馆的大厅和餐厅酒吧以竹桥相连。竹桥下,小溪中莲花盛开。穿过青青的龟背竹和象耳草,手拂着沁过LA似的红色火鹤花和黄色鹤望兰,我们来到了竹楼酒吧。八面透风的酒吧建在视野最好之处,酒吧旁一方注满清水的游泳池,三两个法国人正在池旁歇息。在视觉上,泳池的水面与远处的玛雅拉湖几乎处于同一平面,一池清水与广渺的湖似乎仅一线相隔。于是,泳池的碧水化成了湖水的一部分。黄昏中的玛雅拉从近处的深蓝渐变为翠蓝、珍珠蓝,再远处,紫罗兰色、柔和的淡灰色一直连向青白色的天际。

又是一个美丽的清晨,我们从宾馆下山前往玛雅拉湖国家公园。

玛雅拉湖位于非洲大断裂带的边缘,湖的西北方是玛雅拉湖国家公园。离公园不远,座落着一个绰号为‘蚊子’的小镇。这一带为死火山区,土地肥沃,完全的热带雨林地貌,疟疾传染得非常厉害,当地居民每周都要吃预防药。

当你问起到非洲旅行的人,为什么要去非洲,大多数人都会回答:“我们去看动物。”到了坦桑尼亚的国家公园,我才知道,此言差矣。正确的回答应该是:“我们被动物看。”因为,在那里,我们人类是被关在车笼里,而动物们却是自由自在地奔跑在大自然中。

我们乘坐的旅行车是专门为进入野生动物园设计的。车顶可以掀起,前后都加装了保险钢梁,车内还配有无线电通信。通过无线电,司机与司机之间,司机与旅行社之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进公园之前,阿里就将车顶打开。这样,我们可以站在车里,将头伸出去,让动物们好好地看吧。

在公园的林间小路上,间或驶过装有天棚的大卡车。坐在卡车上的,大多是欧美的青年人。这样的卡车旅行被称为卡车狩猎探险。白天,卡车带他们去野生动物园,晚上,他们就住在自带的帐篷里。这种旅行较适合年轻人,少花钱多办事,当然也很艰苦,可以说是风餐露宿。但是做这件事的年轻人都不怕苦,他们的父母也不象我们中国父母那样地保护子女。听着他们在车上大唱大笑,看他们短衣短裤, 皮肤被非洲冬日的阳光晒得又黑又红,真感到了无穷的活力。



玛雅拉湖国家公园里的大象母子


当我们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车子的左前方突然走过来一只大象,全车的人都不禁惊呼‘大象,一只大象!’话音未落,一只小象紧跟着象妈妈,也从树丛中晃了出来。它们慢吞吞地,忽扇着那一对像大蒲扇似的耳朵,走到我们车前,横穿过林中小路,向右面的树丛中走去。小象还未长出大牙的嘴巴弯弯地翘起,好像一直在微笑。哎?应该还有大象爸爸呀?果然有一只公象从容地殿后,骑在它背上的小白鸟儿,俨然象一只正在驱赶着庞然大物的小妖精。

非洲象前额呈扁平状,配上一对儿大的出奇的耳朵,有着比亚洲象更美的轮廓。在非洲,那些以象为主题的手工艺品也充分反映了与亚洲象的不同。我有一只从印度带回来的檀香木雕大象,它的前额凸出,窄窄的,精巧伶俐。而从南非带回来的烧磁象,黑色的大耳朵配在瓦蓝色的象头上,看起来笨拙可爱。

我过去曾听说大象自知死期将至时,会尽量死在人迹罕到之处,其目的是不让人们取得象牙。但是,当我访问维多利亚瀑布时,才得知事实并非如此。大象嘴里共有四颗牙。大象的一生要换6次牙,最后的臼齿掉落之后,就不再会长出新牙。非洲象主要以嫩树叶为生,若正当旱季,咀嚼功能退化的老象啃不动老枝树皮,它们的死期将近。如果幸运的话,这只老象还不会立即倒地身亡,它被象群所围绕,那些年轻的象们试图将它们的祖父抬起,其他的大象则用自己鼻子爱抚着它,令其安息。大象之间的友善甚至超过人类。

象牙为大象带来恶运,一只成年象可以长到8吨重,除了自然死亡,在动物界,大象几乎不会被其他野兽所伤害,唯一能制大象于死地的就是人类。人类真是残忍,为了两根象牙,竟然不惜猎杀整只大象。我诅咒那些贪婪和残忍的人们 ,我赞美这里一切自由的生命,。

在热带雨林里,灵长类动物似乎永远是‘兽口众多’。长着灰色长毛和大犬齿的狒狒以家族为单位而活动。它们一来就是十几只,一个大家族可以多达50只。狒狒家族常以一只公狒狒为族长,包括若干母狒狒和小狒狒。白天,如果不是觅食的需要,狒狒已经背弃了树枝上的生活。它们很喜欢挡在路上,或是呆在林中的开阔地间。有的站着,有的坐著,有些乾脆躺下来让别的狒狒捉虱子。狒狒为我们让路之后,又立即回到路上,它们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似乎在说‘被这种四个圆腿的动物打扰,真烦。’

虽然,黑脸猴与狒狒同属于‘旧世界猴’系,它们却长得比狒狒可爱得多。它们以树为家,我们只能在透过密密的树叶看着它们灵敏地翻上翻下,从此树跳到彼树。它们显然没有狒狒那样‘兽多势众’一望到我们的车子,就跳到更远的树上去了 。

非洲的雨季是生命的季节,大多数的动物都在雨季里生下它们的孩子。此时雨季刚过,森林中随处可见到小狒狒和小猴子。这些小动物一生下来就会用四肢倒吊在母亲的胸前,从母亲的前腿间,它们看到的完全是世界的倒影。过上几个星期,它们就会趴在母亲的背上。但是,在这个时候,它们还没有骑在母亲背上的本领。大约4个月大时,它们就会很惬意地骑在母亲背上东张西望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多是趴在母亲背上的小宝宝,只有一只小狒狒非常得意地骑在它妈妈的背上。

在森林间的草地上徜佯着,奔跑着许多食草动物。非洲小野猪总是气哼哼的,但是它们都很害羞,大多将屁股对着我们。这里数量最多的食草动物是俗称为Wildebeest的羚羊。它们长得像牛,却比牛丑了好多。因为它们的中文译名只是‘一种非洲羚羊’,为方便起见,我就称呼他们非洲牛羚。非洲牛羚大长脸短粗脖,四条细腿,后脊上拱起一大块骨头,状如驼背,一簇簇稀疏的鬃毛在脊背上和脖子下随风飘舞,看起来真是‘羊瘦毛长’。幸亏美丽俊郎的斑马夹在牛羚群中,为这灰色的群体增添些许亮丽。

车子载着我们出了森林,眼前就是玛雅拉湖。白色苍鹭轻盈地飘过湖面,飞行中的鹳挺着脖子昂首向天,非洲鱼鹰快速俯冲而下,衔鱼远去。可惜就是不见火鹤的踪影。据说圣婴现象令湖水猛涨,湖水淹没了遍布水草的浅滩。这种浅滩是火鹤的粮仓。火鹤原本就是候鸟。‘此处不留鸟,自有留鸟处’。可是,对于远道而来的我们,看不见粉红色的奇景,有多么地遗憾。阿里安慰着我们‘别急,总是会看到的。’

从玛雅拉湖出来,我们就向萨兰干第进发。中途停在吉布农场用餐。这个农场距离玛雅拉湖大约25公里,距离萨兰干第也不过195公里。可是,由于沿途大多为土路和山道, 所以还要三四小时才能到达。

农场座落在著名的格隆格隆死火山口外围的高地上。得地利之便,放眼远望,周围尽是绿油油的咖啡种植园。农场内遍植热带花树。北美栽于盆中的圣诞红在此地长成高大的圣诞红树,满树的红花开得正艳。一池碧水里游戏着红黄白三色的金鱼。该农场的第一任主人是德国人。二战之后,为英国人詹姆斯吉布所有。现在,咖啡园已归属于坦桑尼亚咖啡局,只有农场的房舍仍然属于吉布先生的遗孀。从农场介绍来看,此地的食物新鲜美味,一尝之下,果然此言不虚。午饭是自助式,烤猪肉香嫩可口,自种的蔬菜中有一种介乎于木耳菜和嫩菠菜之间,既脆又糯。饭后的咖啡自采自烘,异常香浓,这一顿饭似乎多少补偿了我们看不到火鹤的遗憾。

杜欣欣 记于1999年6月9号
原载<华夏文摘>第四四三期,一九九九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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