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思维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慢性病

王澄


国内朋友告诉我，中国有很多知识分子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中医需要退回民间。我的朋友们原来以为知识分子应当成为民众的思想先驱，可是在中国不是这样。我认为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是中国人在中医问题上混淆了科学和文化的界限，另一个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习惯性思维。习惯性思维有两个好处。1。安全。2。不用动脑子。

一位文学大师说：“不把写作作为谋生的手段的时候，或是写得得趣而忘了为什么写作和为谁写作之时，这写作才变得充分必要，非写不可，文学便应运而生。”
对真理的认同也是这样。当认真参与中医退回民间的讨论，仔细听取了两方面的意见，最后要自己下一个结论的时候，如果这个结论仅仅是为了满足自我的良知，那便是真理。

过去在中国的几十年的“运动” 经验，让中国知识份子最心惊胆战的就是不安全。任何时候中国知识份子要说出一句话，一定要上面下面左面右面都能同意，尽量和他人一样。他们的精力全部都用在观察和推测上面人和下面人的脸色上。但是，今天中国的现代化更需要的是思想先驱，需要有人站在高处呼喊大家，需要有人用力向上提拉国民的素质。这样的知识份子中国有多少，够不够今天用？我认为中国有良知的知识份子是大多数。可是，听到老婆大喝一声，“你这个主任还想不想当了”，就把憋不住的话又憋回去了，这种人也是大多数。谋生，良知。良知，谋生。中国知识份子徘徊在这二者之间还要多少年？

我年轻的时候非常相信“科学救国”，以为大家学好了“建设型”的理工科，就可以好好建设新中国了。现在我们才看到，在中国，作为“思想型”的文科教育的失败给中国的长足进步埋下了很多陷阱。

社会学家说，一个落后的系统要向一个先进的系统学习的时候，学到东西的速度与要学习的东西的难度成反比。也就是说越难的东西学习的时间越长。

中国人要向美国学习，学把头发染黄，跳舞露肚脐只需一夜就可以学会，学说黑人快板书需要一个月。学盖高楼大厦几年就成。学做汽车，电脑需要几年十几年。但是要学习当代美国水平的医学就需要几十年，因为医学的难度非常大。

今天我们看到的中国教育和医疗落后于生产业，其实并不奇怪。因为现代化的教育内容，医疗以及人民的科学思维方法都是非常难学到的东西，当然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有人说中国生产业的一条腿在现代化，而教育，医疗以及人民的科学思维方法的另一条腿在原地。我觉得这样的说法不很准确，会让大家误以为再使同样的劲儿就能把另一条腿拔出来。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我打的比方是，一个家里有两组问题，一组是比较简单的问题，另一组是比较难的问题。生产业就是比较简单的问题，我国人民的思想水平刚刚够解决这个问题，大家的想法很容易获得一致。而教育，医疗，人民的科学思维方法，即国民素质等都是比较难解决的。说中国的生产业迈进了现代化，只完成了中国国家整体现代化的20%，这个比例数不会偏小。中国人不是总说，百年育人吗？美国人4年大学毕业后，要当律师的学3年就执业，而要当医生的学4年后再学（住院医）3到10年才执业，这不是说明了医学很难学和对人的生命的重视吗？


中国的事任重而道远，但千万不要停下来。


2006/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