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成精，北大开讲自由无须进秦城
赵昕
9月21日，大陆爆出了个大新闻，李敖在原来的中国自由主义发祥地，现在的“高级奴才培训基地”——北京大学演讲时，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全场演讲妙语连珠，包袱不断，放肆开讲“言论自由”、如何与共产党斗，扛着红旗反红旗，全场获得43次笑声掌声！难怪得著名的独立知识份子刘晓波在晚上朋友聚会时惊呼：“玩弄政治的李敖成精了！”网友也精辟总结道,"李敖给我们上了一课，这么多人讲自由主义，不是进秦城就是四处流亡。老李是让你们孝子贤孙请着伺候着来，讲完自由主义骂完娘后，还得陪着笑脸互赠礼物！"
说实话，笔者和许多大陆知识分子一样，对李敖都有一个认识的过程：七、八十年代时，李敖作为一个自由斗士和独立知识分子，在台湾对国民党一党专制展开了猛烈的批判和抨击。大陆共产党当局为了抹黑国民党当局，对李敖的作品也采取了解禁态度，各大出版社纷纷出版了各种文集、单行版，李敖也自然地成为了大陆学子和知识分子的自由主义启蒙家之一。笔者也曾经买了整套的李敖文集，边读边笑边摇头，大呼过瘾、大叫解气。孰料1989年后，李敖只反国民党、民进党不反共产党，只反台独不反专制，只反分裂不反内战，丧失了作为一个独立知识分子和自由主义斗士的基本立场和道义底线！萧孟能谓之“有才无德”，与李敖共同生活过的胡茵梦在其自传《死亡与童女之舞》中更对李敖进行入木三分的剖析：“无法诚实面对自己的人格失调”，“多欲多谋、济一己之私欲”。李敖不再是一个“具有真知灼见又超越名利的侠士”，而是一个自私自利、不择手段、人格分裂、罪性显露的狂傲文人，早已经丧失了一个独立知识分子对文化、社会、政治所应具有的批判精神了。所谓“狂人战士”，也不过是这么一个几千年随处可见的软弱投机、献媚邀宠、游戏人生的传统精明文人而已。大陆著名学者丁东对李敖的评价很有代表性：
“我对李敖早期的著作印象比较好，他早年在台湾受过磨难，在高压之下还能够表现出他的独立见解是很不容易的，而且看得出来，有些言论经过深思熟虑，能够站得住脚。李敖对台湾的影响也很大。但是，他近期的言论欠佳，有些见解我也不是很赞同，我觉得他现在作秀的成分比较大。”
确实如此，当李敖“神州文化之旅”开始时，他在登机前的记者见面会上，大讲什么“自愿上贼船”，“匪谍回家了”，“党对我应该有个基本信任”等等肉麻之极的献媚话语时，包括我在内的许多朋友都是鄙夷不堪，想着“随他作秀卖乖去”好了，不屑置评。没有想到，这个老顽童不仅整个把大陆共产党当局玩弄了一把，也把自由主义的同道们“游戏”了一回！
9月19日行前，大谈什么“自愿上贼船”，“匪谍回家了”，“党对我应该有个基本信任”等语，迷糊当局放松警惕，秘密保守北大、清华、复旦三校演讲内容。但是在飞机上和空姐聊天时语借双关，李敖描述心情时说：“置生死于度外，感觉蛮愉快的。”已经表露了他的游戏计划。但是，到达时他又机场感言，称无乡愁只想喝豆汁，继续做戏。
9月20日，李敖先去看望小学老师，单腿跪地表尊师；参观天安门时李敖提笔写下“休戚与共”四字，解释说“休”代表快乐，“戚”代表难过，“共”就代表共产党，既是继续糊弄，又是寓言深长，并借挥手和坐座位两事讲“我可不能乱挥手”，“会烧屁股”，以图加强“奴才”印象；窗体底端在参观北京故宫时，他更是“不经意”指出，他最快乐的事是来到北京可以看到这么多丰富的文物，“你们年轻人啊，整天在外面野，瞎搅和在一起，不好好用用你们的头脑，我到北京大学时会一再传达这个概念”。自称演讲内容会比连战、宋楚瑜、克林顿好的李敖，20日故意透露了演讲内容，他将谈到年轻人如何求学、做学问，如何训练独立思考的能力。以期进一步弱化官方的防范心理，强化戏剧效果。当然，李敖有意捐赠胡适塑像给北大一事，也已有眉目。
9月21日早上，负责接待李敖的北大校务委员会主任闵维方向李敖介绍了北大校园内的古迹和相关的逸事典故。李敖对闵维方说，今天准备了一些“金刚怒目”的话，也有一些“菩萨低眉”的话，但你们这么热情，我应该菩萨的话多说一些。在李敖和闵维方谈话期间，学生们隔着玻璃窗不断向他喊话，闵维方说，“李先生的到来，增加了许多热烈的气氛，使学校蓬荜生辉”。李敖笑说，“等我演讲完了，你再赞美”，已经露出了戏弄意思。
演讲一开，“我先不骂共产党，我先赞美共产党和国民党曾经打倒的势力，那就是北洋军阀，”“我们不要骂北洋军阀，我们要做历史性的反省。”李敖引用北大学者胡适的说话：“一个真正的开明进步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造成的，是要有独立个性，有自由思考的人造成的。”他以此带出了自由的主题，演讲的主题：大陆知识分子如何以自由主义思想为指导，处理和政府的关系。在进入这个主题之前，他先谈了自由主义的两个层次：一，实现个人心灵的解放；二，反抗极权政府的压迫，实现个人言论和行动的自由。演讲主题，便是由对第二个层次的论述展开的。李敖在演讲中用“格儿了”、“颠儿了”、“得儿了”、“ 菘儿了”、“翻儿了”五个北京土词，生动地分别指代自杀、流亡、隐居、屈服和造反五种他不赞成的反抗极权政府的方式，而主张温和渐进的改良。对于知识分子来说，则主要是用笔。“人民要聪明，争取自由要靠智慧”， “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健康快乐的心态来开创我们的未来”， “争取言论自由就是要用这种方法，就是你要说，说别人能够听得进去，中国有句老话，情于新，而词于巧”，这种思想无疑是和他的老师胡适是一脉相承的。
听众刘夙总结道，李敖的演讲相当敏感：
一，李敖用他的嬉笑怒骂的无厘头风格，解构了中共一向营造的权威形象，解构了一向被奉为经典的马克思主义。在论述自由主义的第一个层次时，李敖引用了苏联流亡小说家库布林的一个小说的情节：一个漂亮的少女为了替社会主义革命筹集经费，甘愿去当妓女，而且自豪地宣称，我还是处女，因为我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的而卖身。这些比喻都是中共传统的宣传所不能接受的。
二，李敖使用了自称的“打着红旗反红旗”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辩论方式，从毛泽东、周恩来的选集中，找出有利于自由主义的论述。比如，李敖在毛选中找到了毛泽东说的(大意)“共产党将来也会灭亡。……我们希望它灭亡得越快越好”的话，并因此而论述说，后来的中共，是片面地理解了毛泽东思想。
三，李敖胆子大，举例时常常直点其名，并且总是用开玩笑的语气提起。演讲一开始就用自编的故事嘲笑连战。演讲中有一次插科打诨，由在座的北大校委委员会主任闵维方一直都不笑，提到前中宣部部长“丁大官人”丁关根也是这样的人，并且说，历史上也只有包拯能与之相比。李敖在提到胡锦涛时，还不忘加一句“我的小弟”。这些也都是犯忌的。
在李敖演讲结束之后，有一个北大学生当着闵维方的面向李敖提问，说闵维方曾经说过要把散布反党言论的老师清除出去，对此李敖有什么看法。他的问题引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而李敖也丝毫不给闵维方面子，直接说他是反对这样做的，并把这样的言论比喻为医学院教的治疗癌症的课程，对人有利的要教，有害的也要教。面对李敖所说的“现在的北大，太孬了”这样的话，这个学生不顾自己的学业可能会受影响，算是小小地捍卫了北大精神一下。
李敖的女儿李文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评论道：“今天的演讲非常成功，没有让他的读者失望。我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勇气，学者的演讲与从政者演讲的不同。这是真的李敖，没有“假唱”。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我想，大概大多数看了李敖演讲全文的知识分子，都会同意这样的评价吧。
李敖演讲时说：“共产党不喜欢笑，共产党太严肃，共产党会把冒失想作狭窄的解释，我们把它放宽一点，就是我今天的主要目的。我讲这一点很多人提心吊胆，包括我在内。人家说，你到大陆来要不要看长城，我说我可能没上长城先进了秦城”，“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着实大大地秀了一把。在后来接受记者采访，谈及清华的演讲可能泡汤时，他又老谋深算地一针见血：“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玩弄政治的李敖“物我两忘，人书俱老”，老而弥精了！在北京大学的演讲，又让我们看到了李敖的自由主义战士的真本色：在笑骂之间臧否人物，张显思想。堪称李敖游戏人生、笑傲江湖的经典之作，无疑是一次难度极高、非常成功的自由主义思想传播。李敖在演讲中说：“克林顿的演讲，全国直播；连战的演讲，全国直播；我的演讲，你们还要想一想再播。”话音刚落，下面一片掌声。果不其然，李敖的演讲，大陆没有一家电视台直播，平面媒体、网络媒体也不敢在线直播文字内容，甚至连主办方凤凰卫视也没有全部直播，演讲文字也不敢没有刊载，真不愧是“中央电视台香港频道”。
但是，网络的力量是无穷的，李敖的演讲必将掀起新一轮网络讨论的热潮！我们且看着已经成了精的自由主义老玩童李敖，继续给我们表演“解构”大戏，而且还不用进秦城——哈哈，佩服！
□ 赵昕于2005-9-22日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