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刀
１１月９日，著名华裔女作家张纯如－－广受华裔读者和美国出版评论界好评的
《南京大屠杀》，《中国导弹之父--钱学森之谜》和《华裔美国人》等书作者－－
吞枪自杀身亡，年仅３６岁。消息传来，在华人社会引起震动。很多人对其年华正
茂时这样离去深感痛心。
张纯如作品《中国人在美国》(The Chinese In America)发行时其与读者见面并签
名留念。
据有关方面报导，张纯如生前被诊断患有忧郁症，五个月前曾因病而住院接受治疗，
当时她正为她的第四本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菲律宾巴丹半岛和日军作战的美
军坦克营官兵被日军拘禁并受非人虐待的历史。从《南京大屠杀》到她近来准备撰
写的美国二战被俘军人受日军虐待的历史，显然都是揭示人性恶、战争残忍血腥的
历史事件。多年沉浸在接触和研究这些对於善良人们心灵充满难以忍受的恶性刺激
内容的经历无疑对张纯如的抑郁症病因以及病情恶化不无关联。虽然从保护个人隐
私出发，一般民众不会得知其具体病情和与自杀有关情况，但我们从媒介所报导的
支言片语如张纯如在留给家人的短信中表示“希望家人记得生病前的她－－“曾认
真生活，为目标、写作和家人真诚奉献过”这样的语句，可以看出其写这样的文字
时已有了较确定的自杀念头。
因抑郁症而采取自杀行为的，在生活中并不少见。美国最著名的作家里有信仰社会
主义激进革命的号称“短篇小说之王”的杰克。伦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海明威等
等。美国最著名的一所大学医学院精神科主任是研究自杀行为学的著名学者，最后
也因抑郁症在自己办公室里用手枪自杀的。年轻有为的前苏联作家协会主席，以毁
灭和青年近卫军而著名并为国人所熟知的法捷耶夫最后也是抑郁症自杀身亡的。文
学艺术史上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抑郁症（ＤＥＰＲＥＳＳＩＯＮ）是最为常见的精神疾病之一，大约人群中10%的人
其一生中因抑郁症而需要医治，尽管其中80%仅需非精神病专科医务人员治疗甚至完
全不需治疗，但因此病而需住院治疗的达精神病院入院的23。3%，占据首位入院病
因。在
美国最大的医院之一著名的麻省总院，抑郁症也为精神科医生被请为住院病人会诊
和咨询的最常见原因(20%)。许多疾病可以引起抑郁症--如心血管疾病，恶性肿瘤，
慢性肝肾肺疾病，HIV感染/艾滋病，结核等等；反之也然，抑郁症也可导致其它严
重疾病的发生和恶化：如急性心肌梗塞病人常有抑郁症并可因其而加重病情，导致
近期死亡，而且抑郁症病人尽管是非住院的门诊病人其发生心血管疾病率可为一般
人群的两倍以上。由於抑郁症的高发率和对患者生活，工作，社交活动和一般健康
有极为负面的影响，尤其严重患者可以有自杀轻生行为，所以，应对其有较为清醒
的认识，及时识别其发生以求得到及时治疗和相应心理关怀。尤其在华人社会，由
於文化传统和习俗的影响，常常对心理健康注意不够，尤其对患心理和精神疾病容
易下意识地采取掩盖和回避就诊，使得病情延误诊断而恶化。其实，心理疾病和机
体的其它疾病一样是很常见的问题，需要及时得到诊治。按照WHO对健康的定义，其
为生理的，心理的以及由此与整个社会能够协调完好的功能状态；而并非单纯地指
机体无疾病状态--这里明确地指出心理健康与机体健康同样的重要性以及由此达到
与家庭及整个社会融和相处的三个重要指标和环节。
现代医学及精神病学对抑郁症仍未能完全阐述清楚其发生机理，但现阶段的抗精神
病药理学的发展对抑郁症的治疗已有很大进步，患抑郁症的患者只要积极治疗--无
论是心理治疗还是抗抑郁药物治疗，绝大多数可以恢复正常地生活和工作。
判断是否患有抑郁症，综合起来有三大主要症状，包括：情绪低落--情绪低落，总
是高兴不起来、处於忧愁伤感、甚至悲观绝望状态(HELPLESS，HOPELESS)；思维迟
缓--易忘事，思考困难。运动抑制--不爱活动，浑身发懒，走路缓慢，言语少等。
重者可不吃不动， 生活不能自理。上述的症状常常晨起为重，下午或晚上则可部分
缓解。而所有这些症状经严格病史调查问讯和体检化验，排除其它机体器质性急慢
性病和/或服用药物所致。抑郁症治疗的最常见的药是普罗嚓克（Prozac），这是目
前首选的药物，副作用也比较少。这里，笔者不打算就抑郁症诊断及治疗细节做过
多专业性叙述，因为，这是精神专科医生的工作范围，需要患者与您的医生密切合
作。
笔者就女作家张纯如之死着重强调的是抑郁症患者由于情绪低落、悲观厌世。严重
时很容易产生自杀念头。自杀念头也是抑郁症最危险的症状，其结果 当然也最严重。
抑郁症患者的自杀率比一般人群高20倍。社会自杀人群中可能有一半以上是抑郁症
患者。且随年龄增长其发病率也增高，一般老年人抑郁症患者自杀率较年轻人显著
为高，但近年来青少年及年轻人患病及自杀率有显著增高趋势。尤其需要读者知道
和注意的是，病情严重阶段的抑郁症患者尽管常有厌食和自杀念头，但并未见得采
取自杀行动，而当其经服药治疗一段时间后，其精神抑郁状态有所缓解，却有了采
取极端行为的能量而自杀或自杀成功。这个阶段，恰恰是患者周围的家人，同事和
朋友以为其病情好转，因此放松警惕之时！据前述的报导，张纯如五个月前曾因精
神近乎崩溃而入院治疗。日前，她突然采取了轻生行为。这个悲剧正是精神病学关
於抑郁症病人行为和康复期要点及和人类自杀行为学常常强调需加以关注的论断佐
证。也是读者应知晓和记取的教训。
对您身边的抑郁症患者，无论是您的亲属家人或朋友同事，应一如既往地长期给予
关注和关怀。尤其象抑郁症，精神分裂症等病人，药物治疗只是治疗和治疗成功一
个方面，而生活中的长期密切关怀则是更为重要，也是更为艰巨的一个环节。
这就是笔者本文的要点。
2004-11-11 寄自 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