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期间饿死三千万的另一个佐证——我来告诉你这个秘密
·ｂｘｉｅ·
中国在１９５９到１９６１年三年其间究竟饿死了多少人，一直有不同的说法。其实，中共中央是有准确的统计数据的。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中共官员愿意把这个数字公布出来。但是这并不妨碍中共内部知情人之间互相流传。我想讲的就是自己亲耳听到的有关饿死人的中共内部数据。
１９７８年初我考上安徽合肥市某大学。上学后不久老母专程来肥探望一次，也顺便在合肥看了几个老战友。临走时老母交代我一定要“抽空到你顾伯伯他家里玩玩，他们说很希望你到他家玩玩。”这个“顾伯伯”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安徽省第二号领导顾卓新。此人在１９２６年加入共产党，领导北平的学生运动和地下党组织，曾经被捕。在国共第二次合作时作为条件之一被国民党从监狱中放了出来。中共曾经怀疑他是“安子文叛徒集团”成员之一，后又怀疑他是“托派。”所以他在中共党内并不是很顺利的。文革前他任东北局书记处书记。文革中又被“四人帮”以“托派”为由迫害，全家人一直被关在东北某县偏远的一个村落。文革结束后他受全面平反，和万里同时被中央委派到安徽省，接管由１２军执掌数年的安徽省政府。万里是第一号，他就是第二号了。我父母其实本不认识他，只是由于文革中的一段痛苦经历和他的夫人肖敏邂逅，苦难中结成好友。他们来安徽后在安徽省并没有多少熟人。所以他们得知我在合肥上学后就希望我常去他们家玩。
１９７８年四月的一个星期天下午，我第一次去他家，他家在合肥市的稻香楼宾馆。和拿枪站岗的门卫一说，电话打去后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很和蔼的中年人过来把我带到了顾家。那是一座当时很豪华的二层小楼。那天他们一家人都在，叙得很开心。顾老爷子当年闹革命时是北大学生，晚年仍然气宇轩昂，身材高大，说话平易近人，仍然是一副学者风度。晚饭后去会客室聊天。那个年代的省委副书记家的“会客室”比今天要寒酸许多。我记得那里连沙发都没有一张，就一个五斗橱，是有一小扇磨沙玻璃拉门的那一种，还有几把藤椅。
过了一会儿，有个瘦高的老头走了进来，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等我思索，他们就介绍说这是住在隔壁楼里的万书记。我一听吓了一跳，怪不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就是报纸上天天看到的万里。还好我没有晕过去，只是我这做小辈的说话不大自然了。他们在聊那几天正在召开的农村工作会议。记得他们谈了一个奇怪的话题：为什么下面的县领导人都说农民养猪不赚钱？万里甚至说那既然不赚钱还养猪干什么？养兔子嘛。我斗胆插了一句话说：“就拿我自己插队的经历来看，养猪真的不赚钱。农民买一头猪崽大概要十几块钱二十几块钱，然后买饲料又要断断续续花上几十块钱。如果不买饲料，就要从自家杂粮中拿一部分来喂猪。安徽南方的农民还可以让小孩子到外面打些猪草回家喂猪，而安徽北方到了冬天地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拿买来的饲料或自己的剩饭和杂粮喂猪。猪生病就又要花钱给猪治病。所以农民把猪一卖，算一下开销，并没有什么赚头，不过是拿零钱聚整钱而已。”我这么一说，万里不再怀疑了。过了一会儿，话题转了。
两位老人开始谈起他们的几代前任治理安徽省农村的过错。这其中也提到了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数字。他们很愤怒地说到了他们从安徽省历任政府档案中看到的两个数字：第一个数字是由曾希圣领导的安徽省委给中央汇报的饿死人数字：五百万；第二个是安徽省各县市在当年报给安徽省委的饿死人数据：汇总一共大约是九百万。他们的愤怒焦点在于：当年安徽省政府竟然向中央瞒报了四百万，几乎是把原数据减半了。我当时吃惊地看他们说这些，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小辈身份，插话问他们：会不会是下面的县长们为了多拿中央的救济粮虚报数字？他们说，那几年就没有救济粮发下去，多报有什么用？而且，救济粮是发给贫困地区和灾区的活人的，人死了份额只能减少。多报死亡数字只能让省里认为县长们工作做得更不好。聊了大约一个小时，万里回去了。天色已晚，我也告辞了。留在我头脑中的有那个永远不能忘记的数字：九百万。
也许是受到了这些触目惊心的数据的震撼，不久安徽省委内部就普遍流行了一个新的口号：曾希圣蛮干，宋佩璋（万、顾的前任）不干，我们要好好干！后来，万里支持安徽省凤阳县农民分田包产，得到“要吃米，找万里”的美名。农村改革推向全国。我想，被饿死的那么多农民们用自己的生命给共产党官员们上了一课。只是这一天来得太晚了，那些可怜的人本不该死的。
到底安徽省在那三年饿死了多少人？曾希圣只有向上瞒才对他有利。所以绝对不止他报到中央的五百万。九百万是各县市汇报上来的。各地统计或许有差错。最保守的估计，实际饿死人的数字在五百万到九百万之间，应该是在九百万人上下。安徽省并不是惟一饿死人的省。山东省和河南等省也饿死了很多人。这几个省饿死的人可能占了当时全国饿死人的多半。还有其他北方地区的饿死人的省份。全国加起来肯定不止三千万。无论如何保守地统计一下，都在三千万以上。这在人类历史上无论如何都是最悲惨的一页。我不怕说这话的任何后果。我在安徽农村插过队，那里的农民跟我说过很多整个村庄被饿死的事情。在那些地方，到今天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
也许有一天真相会昭然于世，写在教科书上，让世世代代记住中国这个惨痛的历史教训，也记住人类历史上这曾经有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