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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其实还很远-纪念赵品潞

送交者: 余大郎2004/03/10 0:21:23 [治生闲话]





今日在《东西南北》忽然读到“工运领袖赵品潞先生逝世”
的一句消息。震惊之下,仍希望是这烂网的谣言,于是上
穷碧落下黄泉地到处求证,终于在《大纪元》读到了简短
的报导。那麽,这是真的了,我没有机会和他话别了。

我是十年前和赵品潞认识的,为着民联民阵大联合会的那
次失败,去ELMHURST他与苏X、周拥X合住的那套STUDIO去
会那个徐邦泰的。那时就见着徐、周、苏好象合用着个“
长工”,什麽杂务都差他去做似的,他也总没二话,就是
跑腿跑腿再跑腿。我对此特别不喜欢,而我恰恰又听说房
租偏是那人一个付的,而他又实际上负担了周XX的全部生
活费,心里就特“格依”。这样的人,在“海外民运”中
是个异数。于是我就单独和他交往起来。他,就叫赵品潞。

后来,我就帮他起草了一份《华工联宣言》。他读后眼都
红了,于是象是选了个良辰吉日似地,提了酒上我家来。
我见他浑身穿戴崭新,领带打得过紧,却是冒着酒气,心
里暗叫“不好”。果然他是按《水浒》的传统方式来“请
军师”的,而且很有点请不成就要蛮干的潜意识。我便只
能拿出当年绿林的样子来拒绝他,对他说,不是我不看不
上他,而是从大氛围来看,海外能做的极有限;头条粮草
他已成后手,二条是为大陆工人还是华侨工人定位不明;
自救尚难,何以救人?他非常失望,领带也散了,但倒底
没在我家发酒疯。

后来他就做起装修来,很快站住脚并且势头很好。
于是他到商城来看我,我也曾计划把一批画家的画框活都
包给他。不过,似乎每次他要“扩大再生产”时,总被什
麽意外事件拖了后腿:一会儿是去华盛顿游说国会,一会
儿又要包养“全职革命家”,一会儿呐,说是身体垮了。
就这样,烦他的人似乎还不少,我耳边老是传着他发酒疯
并和人家打架的故事,由不得倒抽一口冷气:就算是个创
造英雄的时势,就算我给他当了“军师”,又能怎样呢……
于时我们联系就少了。待到民主党起,我筹组临委会,仅
派了他个“大会纠察队长”,便受到四面八方非议,说我
是“一贯的招降纳叛”。前面没敌人,后面没人民,脚下
没黄土地,我深知流亡运动是咋回事。所以只对他说:
“无产阶级首先要解放自己,才谈得上‘解放别人’”,你
还是自己先站住脚了再说。自己没饭吃,万勿“干民运”。
后来我听说他的装修队蒸蒸日上了,正暗中高兴“又解放了
一个”,却是接着得到消息:赵品潞得了肺癌!

我赶紧打电话给他,他那边还是笑语朗朗。
我说要不马上来看你?他说“通个话就很不错,以后罢。”
接着又神秘兮兮地问:听说你回去过啦?要什麽官你才肯投降?
“总参谋长。”
“这我想他们不可能给”,赵品潞大笑。

因着911后的经济不景气,我苦苦地在挣扎。
他做化疗了,他又出院了,严家祺几次去看过他,回来描述学
给我听,我几次想动身,几次又打住了-
因为他请了次客,专门约我去酒馆。我答应得很含糊,却是到
了门口没进去。我失约了,我对不起他。但那理由我说不出口:
你那酒场上的人,我多数不愿见、不愿说话、不愿通电话。

严寒过去了,春天好象近了,蒋彦永给人大写信了,
我想着该去看看赵品潞,跟他解释一下……

结果,他走了。我不再有机会了。
老严总是说我“是个好人”,现在我总是怀疑自己-
只怕乘时光机再来过,也许我还是作了目前的选择!
那麽,我究竟好不好?!

我只能说,我的感觉不好,因为我是革命的奶水养大,
偏偏后半辈子生活在时代转换、革命式微的骑缝线上。
这一代人其实做得并不差,只是时代把他们牺牲了-
好象是一幕黑色幽默。

春天,其实还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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