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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益豪:将进酒

送交者: dok-knife2004/02/20 14:59:8 [治生闲话]


将进酒


                ·益 豪·

酒哇!

我认为酒应当与爱情和死亡并驾齐驱,成为伴随永恒主题的背景音乐。

时无今古,地无东西,红白喜事,长亭送别,文的说,“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勇的说,“临行喝妈一碗酒”。酒之于世,成为姑娘的胭脂,壮士的短剑一样不可缺少的东西。

酒有上品,八大名酒自不必说,后生可畏,现有一新酒曰‘酒鬼’,入口,啊,我不知怎么形容,是如张生见了莺莺一般惊艳的。法国有陈年干邑(Cognac),可不止Remy Martin,大都好得很。如论葡萄酒,虽然法国盛产,但我最心仪的还是我们自己的---不是‘王朝’,是‘通久皇室’。我去年探家,姑父特留一瓶给我。余香绕喉,至今不绝。

但是最温馨醉人的酒,是无须上品的。朋友们晤言一室之内,放浪形骸之外,或歌或哭,最后都作牛饮。地瓜烧和五粮液已没有分别。一位台湾朋友送我一瓶金门高粱,那是台湾的上品,我珍爱之超过‘酒鬼’。

我所能记忆的最早喝酒,是十岁的时候。我祖父每天中午都喝一杯果酒。一回他高兴,让我尝了一尝。从此我就爱上酒啦。也知道小孩子不能喝酒,只在祖父午睡,祖母去洗碗浇花之际,贼一样钻到桌子底下,开了瓶盖儿就是一大口。好象是熊岳苹果酒。

大了。和酒竟还有一段渊源。我曾在一家酵曲粉厂作化验员。你道那酵曲粉是什么东西?是骗猪的。我国粮食一直不富余,伟大领袖毛主席就告诫,‘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什么时候‘半干半稀’来着。何况对猪。为了骗猪,就把高粱玉米秸拿来发面一样地发酵,称为‘醣化’,酵曲粉就是面引子了。那工厂是‘大集体’,靠酵曲粉养活不了员工,只好附带作酒。我们作的是麴酒,也没起个名儿,但比市面上卖的酒好喝。我测完醣度酒度,偶尔倒上一小烧杯喝。骑在车上,如腾云一般。

最后一次喝醉,是‘六.四’前夕。那是六月二号晚上,我和同事‘妞’还有‘害虫’(一个非常仁义的同事的绰号),几个人愤世嫉俗,去广场给学生送过东西,就回来喝酒,喝的汾酒,竹叶青,还有中国红。喝到午夜,我大哭。然后醉到连我丈夫也认不出。次日不能上班,躺在那里,我夫去买了半个西瓜。只记得那半个西瓜象甘露一样。妞后来说,我哭的当儿,他们也大声说话,且我们二楼宿舍的门是开着的。嘈杂之际,忽听三楼上一声大吼,‘打倒李鹏!’估计是甚么人睡糊涂了。焉知这一醉不救了我的命呢,否则三号晚上定要去天安门的。我们设计院土建室一位同事,30岁上下,三号晚上在木樨地饮弹,打在肚子上,他当时尚能告诉护士他的名字和住址。不知是医院来不及救还是得令不许救,他死了。我去参加他简单的葬礼,灵床移去火化之际,他那瘦弱的妻子突然崩溃,抱住丈夫的尸身颤抖哀嚎,几个人上去,一时都拉不开来……不能想了。

将进酒。这世界可曾相信过眼泪。南浦月说,匆忙的世界不需要纤细的祝福。我软弱而无力,我穷则独善其身。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不还乡。然而我的父母呢?兄长呢?他们在那块沉重的土地上不变地守望着我……将进酒。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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