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首页 ] [ 回论坛 ] [ 作者专页 ]

还是看看正经禅宗的佛教学者是如何评价的吧!

送交者: 古迷2004/02/14 17:53:37 [诺奖百年]
回应 思索禅宗和“玩”禅宗是不同 by 茉莉 于 2004/02/14 6:14:5


佛教思想对高行健作品的启迪
--以《灵山》和《八月雪》为例
永芸
(人间福报社社长)

一、前言
  2000年诺贝尔文学奖颁给流亡法国的中国作家高行健,这是百年来第一位荣获
这项荣誉的华文作家。而这个备受世界瞩目的文学奖的揭晓,不但让所有以华文写
作者及阅读华文作品的读者感到兴奋,更让全世界的人开始注意、欣赏,甚至研究
华文的美学。
  顶著诺贝尔文学奖的光环,高行健的作品一时洛阳纸贵。在媒体争相报导下,
高行健的作品也开始被讨论。对艺文界的朋友来说,高行健不算陌生。高行健从小
受父母影响,大量阅读书籍;传统的、现代的,甚至宗教、戏曲、绘画他都涉猎。
而在大环境的牵动下,他不得不从孕育他的中国流亡到法国,在法国的艺文圈崭露
头角。1990年台湾已出版他的作品《灵山》,同时他也在台北开过好几场画展。
一九九三年高行健来台出席联合报系主办的「四十年来中国文学会议」,与台湾文
学界建立深厚友谊。
  奇妙的是,在高行健的著作、画作、剧作里,蕴藏著深深的宗教意涵,尤其是
佛教禅宗的思想。2002年十二月十九日至二十二日,高行健的最新剧作《八月雪》
在文建会的大力支持下,搬上国家戏剧院全球首演,引起各界高度重视。此剧并将
於2003年十二月在法国马赛市的「高行健年」,於马赛歌剧院连演一个月。
  当各界都在欣赏、讨论高行健的作品时,却少见较有深度评析他作品内涵与佛
教有关的部分。其实,佛教三藏十二部经典,如《维摩经》、《妙法莲华经》、
《楞严经》等,本身就是瑰丽的文学作品,为历代文人所喜爱。《百喻经》被译为
多种文字,流传到世界各地,是世界公认文学中的佳作,可说也是《伊索寓言》的
前身;叙述佛陀本生故事的《本生经》是著名的传记文学;《大宝积经》有如单元
剧;其他像佛教典籍中的散文、俗讲、变文、语录、游记等等,都是优美的佛教文
学。中国(吴承恩、曹雪芹)、日本(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德国作家赫塞赫
曼的《流浪者之歌》及印度的泰戈尔等的许多著名文学作品,都是在佛教的影响下,
汲取该国传统文学的艺术形式,而形成一种别具风格的文学作品。
  笔者身为僧人、又曾亲自采访过高行健,因此,本文将以《灵山》和《八月雪》
来探讨,佛教思想对高行健写作的启迪和影响。
二、《灵山》的禅境塑型
  「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就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在,只向灵山塔下修」 。

  在佛教经典的记载里,有一次,释迦牟尼佛在灵鹫山说法,忽然拈起座前一朵
花,对大众微笑。座中诸大弟子面面相觑,皆未能体佛意,唯独大迦叶亦对佛微笑,
佛陀才说:「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付予摩诃迦叶。」这就是「灵山」和「拈
花微笑」的由来。而禅宗不立文字、言语道断、教外别传的法脉亦由此始。
  自古以来,中国人独尊儒术、罢黜百家!而两汉之际佛教东传,给中土带来一
股新的文化思潮,由於受到佛教影响,中国人的思想观念和思惟方法产生了重大的
改变。
  佛教不同於其他宗教,佛教特别重视启发人的悟性、提升人的智慧。唐宋文人
雅士、僧侣居士的作品中,很多藉由诗偈歌赋将自己体验的佛法表现在文学作品里,
而产生所谓的「佛教文学」。尤其近代以来,佛教文学一直是最富吸引力的学术课
题之一。然而,有些佛教文学虽取材於佛经或佛教故事,但,不完全是为了表现佛
教思想。基本上,佛教文学作品除了作者本身的生活体验外,宗教情操也应该是构
成他作品的重要因素。
  高行健的作品里受到中国传统思想影响很深,他觉得,道家、禅宗、玄学,这
些中国古典文学中的隐逸精神,是最好的东西。他很喜欢唐诗、宋词,尤其陶渊明
的回归田园自然。六?年代,中国文化大革命时,以批判文艺作品为起点,许多有才
能及成就的知识份子遭受思想迫害,有些人为了保命迎合当局,有些人隐逸山林自
我放逐,有些人被拷打屈辱,有些人选择逃亡。在与高行健访谈时,他就曾表示:

流放都不是自愿的,当一个作家想要充分表现自己的感受而遭遇阻力时,怎么办?
如果,他不想自杀,就只好逃!
  我想,在一个没有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创作自由的环境里,对一个心思敏锐、
情感丰富的文人而言,这生不如死的折磨就是最大的痛苦。於是,从北京到成都到
羌族地区,在海拔三千六百公尺的大熊猫观察站,高行健开始了他灵山之行的创作
历程。
你自己也说不清楚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你只是偶然在火车上,闲谈中听人说起这么
个叫灵山的地方。这人就坐在你对面,你的茶杯挨著他的茶杯,随著行车的震荡,
两只茶杯的盖子也时不时碰得铮铮直响。要是一直响下去或是响一下便不再出声倒
也罢了。巧就巧在这两个茶杯盖铮铮作响的时候,你和他正想把茶杯挪开,便都不
响了。可大家刚移开视线,两只盖子竟又碰响起来。你和他都一齐伸手,却又都不
响了。你们於是不约而同笑了笑。把茶杯索性往后挪了一下,便攀谈上了。你问他
哪里去?
「灵山。」
「什么?」
「灵山,灵魂的灵,山水的山。」
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到过的名山多了,竟未听说过这么个去处。
你对面的这位朋友微眯著眼,正在养神。你有一种人通常难免的好奇心,自然想知
道你去过那许多名胜之外还有什么遗漏。你也有一种好强心,不能容忍还有什么去
处你竟一无所闻。你於是向他打听这灵山在哪里?
  高行健一开始就埋下伏笔,人海茫茫,何处是终站?就因为火车上邻座的一个
提示,「灵山」揭开了他流浪的序幕。高行健说,在漫长的旅行中,长时间的孤独
感,让他常会忘记自身的遭遇。而这样的孤独感对他来说却又是求之不得的喜悦。
他也很喜欢寺庙,多次恳求各寺庙收留。当他和这些寺庙的和尚或道士请益,这些
因缘也助长他《灵山》创作的感受。
「这灵山怎么个去法?」
他没有应答。你只好说你是来看风景的,哪里有好的去处?
「河边上有个凉亭,坐在那里看对面的山水,风景都不错。」
码头上方,堤岸上,还真有个飞檐跳角的凉亭。檐下重彩绘的龙凤图案,正面两根
柱子上一副对联:
歇坐须知勿论他人短处
起步登程尽赏龙溪秀水
你再转到背面,看那两根住子,竟然写道:
别行莫忘耳闻萍水良言
回眸远瞩胜览凤里灵山
你抬头看见那未曾著色的一道横梁上,果真用朱笔写著:大宋绍兴十年岁次庚甲孟
春立,大清乾隆十九年岁次甲戌三月二十九重修。
你让她看这廊柱上的联楹,都出於宋代名士之手,你来找寻的灵山,古人早已指明。
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乡里人却不知道这里的历史,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自己。

  高行健误闯灵山,可惜,他问到灵山,寻到渡口,也有历史佐证,却在这些乡
里人的指点下,一直是「只缘身在灵山中,未识灵山真面目」!
  谈到他在大山中迷失的经验,高行健表示,最初当然会害怕,习惯后就会觉得
大自然一点也不可怕。真正的大山里头,在庄严与无边际的大自然里,你就会觉得
「人」是十分渺小的生物。那种感觉非常微妙,那个时候你的内心自然浮出一种声
音,一种与你彼此对话的声音。
他来采集大熊猫的食物冷箭竹的标本的。我陪他钻进一人多高枯死的冷箭竹丛中,
没有找到一棵活的竹子。他说这冷箭竹从开花到结籽枯死到种子再发芽成长再到开
花,整整六十年,按佛教的轮回转世说,正好一劫。
这营地里我只有他是可以交谈的,也许因为毕竟都从那个繁华的世界来的,其他人
长年在这山里,都像树木一样沉默寡言。而我跑到这山里来又为的什么?是体验一
下这种科学考察营地的生活?这种体验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仅仅为了逃避我遇到的
困境,也还可以有更轻松的办法。那么,也许是想找寻另一种生活?远远离开烦恼
不堪的人世?既然遁世又何必同人去交流?不知道找寻什么才是真正的苦恼。
我不知什么时候,未曾察觉,也许就在我注视窗外阳光的那会儿,我听见我心里正
默念南无阿弥陀佛,而且已经好一会了。
这之前,如果想到有一天我也祷告,肯定会认为是非常滑稽的事。我见到寺庙里烧
香跪拜喃喃呐呐口念南无阿弥陀佛的老头老太婆,总有一种怜悯。这种怜悯和同情
两者应该说相去甚远。我不能理解一个人正当盛年,也做这种蠢事,但我竟然祈祷
了,还十分虔诚,纯然发自内心。命运就这样坚硬,人却这般软弱,在厄运面前人
什么都不是。
我在等待死刑判决时就处在一种什么都不是的境地,望著窗外秋天的阳光,心里默
念南无阿弥陀佛。
  高行健虽有佛缘,但红尘俗事的干扰,七情六欲的挣扎,常让他在真实与虚幻
中游走。当他寻找「灵山」时,只是想暂时转化他现实生活的情境;而这种不知所
以的逃避,若有高人指点,或能深入经藏;那么,不必远离也能当下「化烦恼为菩
提」了!
睡梦里被隐约的一片紧迫的钟鼓声惊醒,我一时不清楚身在何处。四下漆黑,渐渐
才认出一方窗户,窗棂的小方格似有若无。我需要弄清楚是否尚在梦中,努力去睁
沉重的眼皮,才辨清手表上的萤光,凌晨三时整,即刻意识到是早祷(笔者按:应
该是早课)开始了,这才想起我寄宿在寺庙里,连忙翻身爬起。
他孑然一身,游荡了许久,终於迎面遇到一位拄著□杖穿著长袍的长者,於是上前
请教:
「老人家,请问灵山在哪里?」
「你从哪里来?」老者反问。
他说他从乌伊镇来。
「乌伊镇?」老者琢磨了一会,「河那边。」
他说他正是从河那边来的,是不是走错了路?老者耸眉道:
「路并不错,错的是行路的人。」
  《灵山》的写作背景是因为高行健当时被医生诊断为肺癌。这种宣告,让他万
念俱灰,放下北京文艺的编剧工作,背起行囊,想在剩余的生命中一览中国深山大
川,他选择了中国西南边陲,却也踏上《灵山》之路。回来后,复检时,意外的发
现,肺癌竟然没有了。
  对高行健来说,灵山之行这样的结果因祸得福,或被视为奇迹。但以佛教的观
点来看,这却是可理解的。当一个人放下万缘后,心无挂碍,自然无有恐惧。
  《灵山》整本书,可说都是作者的独白,也是他和自己心灵的对话。有人说这
本书太沉闷,根本看不下去!有人批评他书中有关「性」的描写太露骨,高行健曾
就此很不好意思(因为我是出家人)的问我意见?我想我比较能体会一点作者的心
情:他毫不保留袒裎他的心境,是希望忠於自己的感受。他在中国传统礼教下成长,
但也接受了西方开放思想的洗礼。他吸收中国文化的精髓,运用西方文字的技巧,
在写作、绘画、剧本上所展现的飘邈禅意,似真如幻的情境,独创他个人的风格,
有时令人不知所以。台湾的读者或恐一时不能理解、接受。
  高行健藉由这本书的写作,从自我、从人性、从宗教、从大自然的生命中,他
面对、他学习、他放下、他又提起。所以,读者跟著他寻找灵山,作者没有答案;
但,真正的灵山本自在每个人的方寸之间。
三、《八月雪》与《六祖坛经》
  高行健的《八月雪》,在二??二年底的寒冬,沸沸扬扬在国家剧院开锣了!由
於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最新的剧作,文建会更是大手笔动资一千五百万全力支持,
不管演员、音乐、指挥、舞台、灯光等都是一流的组合,媒体更倾全力宣传,预售
票早已销售一空,世界各地的策展人亦来台观赏。
  美中不足的是,这么一个重要又取材自禅宗发展史上关键的《六祖坛经》,要
在全世界注目下公演的舞台剧,竟没有聘请一位佛教界人士来参与。排演时,演员
把袈裟都披搭错了。公演后,只听到一片庆贺、溢美之词;但问去看过的人,竟然
没有一个人看懂!
  不禁令人想起教界曾流传的一个公案:
  信徒去听经回来后,有人问他,讲得如何?
  回答:「太好了!」
  「怎么个好法呢?」
  「听不懂啊!」
  所以,要让人听不懂、看不懂很简单,要让人听得懂、看得懂才难!
  《八月雪》除了作者和资深的佛教徒外,一般人是很难懂的。虽然高行健撰写
《八月雪》的动机,是希望还原中国禅宗的真实面目,但舞台剧毕竟和思想、著作
不同。依我看,要懂《八月雪》,先得了解《六祖坛经》。
  《六祖坛经》是惠能大师的开示录,由弟子法海等辑录。内容是六祖把佛法消
化后从自性上流露出来的自证语录;它要人放下经书,倡导见性成佛。由於惠能大
师的弘化,一花五叶的开展,使佛法多采多姿地在中国社会普遍流传而发扬光大起
来。
  民国的太虚大师曾说:「中国佛学的特质在禅,禅门的特色要阅读《六祖坛经》。」
由於《六祖坛经》的启发,中国历史上出现了禅学思潮,大大的改变了一般人对佛
教刻板的认知。由於《六祖坛经》的流传,中国哲学界因它而孕育了宋、元、明六
百八十年的「新儒学」思想。
  可以说,禅宗自《六祖坛经》以后,便和现代人的生活,和「新儒学」融为一
体,宋以后的孔、孟、老、庄各家学者,无不学禅、研禅。「禅解儒道」、「禅儒
相融」的结果,佛教不但影响几千年的中国文化,也融和了中国文化,并且孕育出
具有中国文化特质的佛学精髓--禅学。近代的钱穆博士认为《坛经》是探索中国文
化的必读典籍之一,是中国第一部白话作品。
  禅的本意就是「静虑」,修行者在安静的状态下,去思考、领会佛教的真理。
禅宗抓住了成佛的核心要义,就是一个「悟」字。这个核心要义,是《坛经》的思
想源泉。
  禅宗,往往通过答非所问的「机锋」,让人去领会言外之意。《八月雪》表达
了因悟成佛的真义,处处机锋,发人深省。
  当笔者与高行健会谈时,高行健很高兴能看到一个出家人来和他讨论他的作品,
他说:
  「我很希望听听佛教界给我的意见。」
  他说:「我没有宗教信仰,但我有宗教情绪。」用佛教的说法,此情绪或就是
情操吧!高行健又表示,六祖惠能大师的生平和思想深深打动了他的「情绪」。他
说:「我认为惠能是一个思想家,我喜欢他,不因为他是一个出家人。人们低估了
他的意义,惠能不光是对禅宗的贡献,我认为他有两件事是破天荒的创举:一不传
衣,二不传?。他打破对『悟』崇拜的彻底消除,在那个时代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思想,
这不是嘴上说,他是身体力行。因为这是祖师留下的传承,而你要有勇气魄力来做,
真是惊天动地的一件事!尤其,他两次拒绝皇帝的邀请,他对权力的看透,也是了
不得!但也显示唐代风气之开、武则天的大度,否则是要杀头的啊!」
  对於六祖惠能大师为何不受皇帝的恩诏呢?星云大师在其讲述的《六祖坛经讲
话》一书有言:
推想而知,六祖大师所以没有应诏进京,原因有几点:
(一)在当时,神秀大师在京城里的声望很高,虽然神秀大师也曾向朝廷荐举惠能大

进京,不过一山终究难容二虎。再者,神秀大师既然德高望重,有他在京,北方也
就有了佛法的中心,何况,南方也需要佛法的重镇。尤其五祖弘忍曾嘱其与岭南有
缘,为了不违背师父遗嘱,所以六祖大师固辞进京。
(二)凡是参禅的禅者,都有远离市镇尘嚣,不慕荣华富贵的出离心。六祖惠能大师
生於民间,出身寒门,虽是一个贫苦人,但是根机不凡,开悟了,并且得到五祖的
衣?传法,成为禅宗六祖。在他的心里,对荣华富贵,他没有羡慕的心。所以,几次
的诏书,都因为他一心只想广度众生,不求闻达於诸侯的出离心,因此拒绝入京。

(三)六祖大师出生在乡村,从小并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而且他自觉长得很矮小,
而北方人都比较高大,他担心自己到了北方,外表无法令人生起尊敬;因为对人不
尊敬,对法也就不尊敬,因此不受皇诏入京。
惠能大师因为有以上三个顾虑,因此辞不进京。其实,在中国佛教史上,「丑僧俊
道」的人很多,参禅学道,重在发心愿力要大,不一定要「外相庄严」。六祖大师
圆寂以后,刘禹锡曾经为六祖大师撰写碑铭,碑铭上说:「五师相承,授以宝器,
宴坐曹溪,世号南宗,学徒爰来,如水之东,饮以妙乐,差其□聋,诏不能致,许
为法雄。」
  高行健谈起他的童年,他说他出生在江西赣州,离曹溪不远。小时候常和父亲
到寺庙去,那里的师父对他们很好。他的母亲虽读教会学校,但不是教徒,却喜做
善事。所以他从小就和佛教特别有缘,觉得和出家人特别亲切,还一度很想出家呢!

  他是在一九七?年代文革后正式接触佛教典籍,在古籍出版社先找到《金刚经》、
《五灯会元》等禅宗的书,看了很欢喜。较有系统的读,是在八?年代读到《六祖坛
经》,才开始研究。当时佛教研究环境不是很好,他见到新的版本就收,大概手上
有七种《坛经》的版本。所以,当艺文界希望他推出新的剧本,他觉得因缘成熟了,
咀嚼沉浸,花了一年的时间,完成《八月雪》这个以《六祖坛经》为底本的大作。

  我可以感受高行健与佛有缘,也真的苦读不少禅宗书籍,但要了解佛法且又是
以舞台剧来呈现,我不禁怀疑:「读者有这么高的境界,能读出弦外之音吗?」 
  高行健神情平静、态度却很坚定:「我要说的全写在书上面了,我相信这个戏
演出来会轰动,至於会得到什么就很难说。而且,戏中说的也不是要说的,禅是无
法说的,说出来都不是了,所以这是很大的挑战!
  「其实,艺术和禅是很相通的,到了那极至的精神,你就是感受到了,你也说
不出来,说了就不是了。我自认有点悟性,我很快就通透了。所谓『慧眼』,在语
言上就是一个意识超越自己的一个观照。文学写作和禅一样,也是要有悟性。悟性
到了,功夫也要到,凡事就是要下工夫,没有什么诀窍。」
四、佛教思想对华文文学的影响
  由於高行健是百年来第一位得到诺贝尔文学奖的华人,谈到他的作品就不能不
研究它作品内蕴含的佛教思想。尤其《八月雪》以《六祖坛经》为底本,自然带出
了探讨禅宗的思潮。
  高行健将禅宗思想融入戏剧,透过戏剧的张力呈现人性、震动人心,让观众感
动、心灵开悟。但众生凡愚,又有多少人能转迷成悟?《八月雪》轰轰烈烈开幕,
热热闹闹收场,舞台空了,谈论的话题却余波荡漾。
  文学是人类传达感情、心灵与智识的方式之一。不论是诉诸文字的散文或小说,
抑或是透过有影像声响的戏剧作品,都是人类传达忧悲喜乐的方法。藉由佛法的弘
传,佛教带来新的意境、新的文体与新的遣辞方法,影响文学创作的走向;而佛经
的文学蕴涵信仰,更能引起心灵的共鸣。
  佛教与文人的关系密切,古今皆然。佛教发源於印度,佛灭后藉由经典的结集、
僧人的往来而弘传到中国,形成中国的佛教;今又分灯到台湾,发扬到五大洲。真
是有华人在的地方,就有华文文学,有华文文学,就有佛教思想、佛教文学。这泓
活水,不仅滋润了中国人,也成为异乡游子心灵的寄托。尤其达赖喇嘛、星云大师、
圣严法师等佛教大师在国际的弘法,透过翻译,吸引了更多西方的弟子。
  由於《灵山》的得奖,已让世界对华文作品瞩目,而《八月雪》的上演,更将
佛教经典推上世界舞台,高行健的作品融入佛教思想的创作所带来的影响,未来是
预期可见。
  现在全世界已是个地球村,思想、语言、文字,透过科技的传送,可说无远弗
届。未来,华文文学的流传和影响更可预见就不只是「一花开五叶」了!这是诺贝
尔文学奖得主高行健给我们的启示。
【注释】
佛教古德所作诗偈。
参阅《大正藏》--《联灯会要》、《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等记载(《佛光大辞典》)。

见拙文〈与一个孤独的灵魂相遇〉(联副二??二年十二月十九日)。
高行健,《灵山》(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一九九?年)第二-三页。
同[注4] ,第二十三页。
同[注4] ,第二十三-二十四页。
同[注4] ,第二十四页。
同[注4] ,第四十五页。
同[注4] ,第五十页。
同[注4] ,第五十三页。
同[注4] ,第七十五页。
□[注4] ,第七十六页。
同[注4] ,第四八九页。
同[注4] ,第五二九页。
参阅《太虚大师全书?佛法总学》第二册〈中国佛学〉第二章「中国佛学特质在禅」
(台北:善导寺佛经流通处印行)第五四九页。
参阅《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一册〈六祖坛经大义--惠能真修真悟的故事〉(台北:
大乘文化出版社)第一九一页。
同[注3] 。
星云,《六祖坛经讲话》,第八三六-八三八页。
二??二年十月八日访高行健於中坜中央大学,详见拙文〈与一个孤独的灵魂相遇〉
(联副二??二年十二月十九日),本文引述和高行健之对话皆见於此。
【参考书目】

1.星云,《六祖坛经讲话》(台北:香海文化有限公司,二???年)。
2.李申译,《六祖坛经》(台北:佛光文化事业限有公司,一九九七年)。
3.星云,《佛教丛书》(台北:佛光文化事业有限公司,一九九七年)。
4.张曼涛等,《一九八?年佛学研究论文集》(台北:佛光文化事业有限公司,一九
九四年)。
5.侯传文,《佛经的文学性解读》(台北:慧明文化事业,二???年)。
6.孙昌武,《佛教与中国文学》(台北:东华书局,一九八九年)。
7.加地哲定,《中国佛教文学》(台北:佛光文化事业有限公司,一九九三年)。

8.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会主编,《文学与佛学关系》(学生书局,一九九四年)。
9.赫塞,《流浪者之歌》(台北:万象图书,一九九二年)。
10.高行健,《灵山》(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一九九?年)。
11.高行健,《八月雪》(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二???年)。


本文收录於普门学报:第十五期/论文


加跟贴:
名字: 密码: 按这里注册

主题:

内容:


[ 回首页 ] [ 回论坛 ] [ 作者专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