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问题上，不宜简单化。这是我们这样“讲故事的人”最困难的地方。比如托马斯杰弗逊，他的“大地属于活着的一代”有其深刻的内涵，他到临死前还在说这个话，但是他已经放弃自己去计算多少年是“一代人”的书生之见了，也就是说，他那句话已经从一种比较硬的观点变成了一种软性的抽象概念，即自由也要随时代而发展的概念。反过来说，权利法案的灵魂之灵魂，“不得立法”条款，它和弗吉尼亚宗教自由法令中的“不得立法”概念的渊源是很明显的，而弗吉尼亚宗教自由法令是杰弗逊最骄傲的事情。这一法令，最令人注意的地方，显然是写进了不得立法的文字。“反对‘宪政主义先定约束’的一员大将”这一说法是怎么来的？

“不得立法”条款，显然是一种保守主义的观念。美国政治生活中的所有“反多数”现象，几乎都得把“不得立法”条款祭出来。当不得立法条款成为美国的立国基石的时候，“民主”还没有立足之地呢。可是，这一思想和“大地属于活着的一代”矛盾么？我认为，在杰弗逊那儿，一点不矛盾。

学理工出身而好动脑子的人一定会说，如果“活着的一代”决定废除“不得立法”条款里规定的东西，那不是就矛盾了吗？

这是一种缺乏历史感的人提出的问题。碰到这种问题，我就避开了。多搅在里面，连自己也变得很没趣了。历史本来是很有趣的东西，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