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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谈公费医疗

送交者: 秋实2003/12/03 20:39:34 [独立评论]


小谈公费医疗

  中国自1949年以来的前30年的,其医疗保障体系实际上是由三大制度支撑
的:对国家干部和机关事业单位实行公费医疗,对国营职工和部分城镇集体职
工则实行劳保医疗,在广大农村则是合作医疗。在当时极其低下的医疗卫生水
平下,这三大制度对于迅速提高中国人民的健康水平起了很大作用。然而这些
制度,特别是公费医疗和劳保医疗,实际上都只是比较低水平的福利分配制度,
与现代的医疗保险相去甚远,实行之后即发生不少弊端。进入七十年代后更是
弊端重重,难以为继,虽然八九十年代经过多次改革,原有体制的弊端仍是积
重难返。西郭先生目前遭遇的困境,实际上就是原公费医疗制度固有弊端的后
遗症。

  俺在后面转贴了国内贫困研究专家关于合作医疗的文章,指出农村合作医
疗早在毛时代后期即难以为继,这里不赘述。下面简单谈谈公费医疗的演变。

  1952年,根据原政务院发布的《关于全国各级人民政府、党派、团体及所
属事业单位的国家工作人员实行公费医疗预防的指示》,在行政、事业单位中
实行公费医疗制度。享受对象是各级政府机关、党派、人民团体及教科文卫等
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及部分伤残军人,后来扩大到高等学校学生。公费医疗的
经费,按每人每年的定额标准(当时是18元),由各级政府财政预算拨款。享受
公费医疗的人员,必须到指定医院就诊,门诊和医药费全部报销。

  实行后没几年,即暴露了许多问题。一方面是医疗费用严重浪费。看病吃
药都不要钱,自然鼓励人们滥用公费医疗。“小病大养”,“一人劳保,全家
吃药”,“冒名顶替”,等等现象,当时即已出现,其后愈演愈烈。另一方面
则是规定过死,特别是对那些需要转院治疗、异地治疗的疾病,往往得不到公
费医疗,人们意见颇大。于是,在1958年、1965年和70年代,连续多次对公费
医疗制度作了调整。

  这些调整,一方面是放宽了转院治疗、异地治疗的限制,另一方面则是加
强对药品和治疗手段的分类管理,划分公费和自费的范围。属于公费医疗范围
的,限于一般性常规性的药品和治疗手段。营养滋补药品和疗养治疗手段等等,
完全由个人自费。至于贵重药品,以及许多昂贵的现代治疗手段,如器官移植、
伽马线等等,常常也不在公费医疗拨款范围之内,而是由病人所在单位视能力
许可从行政方面酌情支付。如果单位没钱,那就只好由个人自己想办法了。

  应当指出,这样的规定,是根据中国五、六十年代的实际而来。当时中国
最普遍的疾病是各类寄生虫病和传染病,最大的死因是呼吸系统疾病、急性传
染病、消化系统疾病以及结核病等等,这些疾病的治疗通通都在公费医疗的范
围之类。但到了七十年代,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上述疾病已经得到了极大控
制,而心脑血管疾病、恶性肿瘤等等的发病率迅速上升,成为最重要的死因之
一。而治疗这些疾病的最有效的药品和手段,费用往往极为昂贵,因而不在传
统的以防治传染病为主的公费医疗范围之内。

  于是,到了七十年代毛时代后期,就形成了一个十分奇特的现象:治疗感
冒发烧之类的常见病和常规药品,不需多少钱,个人完全可以负担得起,却可
以全部在公费医疗中报销;而需要特别手段,特别治疗,因而费用特别昂贵的
治疗手段极其相关药品,个人根本负担不起的,却很难在公费医疗中报销。这
样的制度,鼓励人们为了一点点小病,不必要地看病吃药,大量经费都浪费在
这上面。而一旦得了大病,则变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自求多福
了。

  这与现代的医疗保险制度恰恰相反。在美国买医疗保险:常常是多少元以
下的费用自付,而超过多少元则由保险公司全付。这样,既不鼓励不必要的看
病吃药,又为治疗大病提供了保障。当然,美国保险公司也对某些昂贵医疗手
段的适用也作些限制,但这些限制远比中国的公费医疗窄和松。

  毛时代的理想,是想把人们的看病吃药全部包下来,这样就把公费医疗搞
成免费的福利分配,而不是由个人自己主动负责的医疗保险。如此一来,有限
医疗资源的分配,变得极不合理,大量经费浪费都在不必要的看病吃药上,却
把真正需要保障的治大病的责任,很大程度上上推给了个人。这是不懂经济学
的恶果。

  西郭先生的困境,似是与这个从公费医疗制度演变而来的保险制度有关。
据他说:他的癌症,需要用伽玛刀治疗。但“由于伽玛刀治疗目前被医疗保险
列为较‘奢侈’的医疗手段,因此医疗保险只能承担较小比例的费用(大约只
承担43%)。再加之,化疗中也有许多药物属于较贵重的自费药品,费用要全
部由自己承担。所以,如果我自己现在拿不出15到20万元的费用来,这一治疗
计划便无法实施,我也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这一困境,在毛时代后期即已困扰了很多患者,到今天亦然。当我们呼吁
人们伸出援手帮助西郭先生摆脱困境的时候,也呼吁国内医疗保障制度的改革,
应当重视这个困扰了几十年的老大难问题,吸收现代各国医疗保险的经验,建
立现代保险制度,让这样的困境不再发生。

  至于某些新左说什么西郭先生的困境在毛时代不会发生,显然是不了解中
国公费医疗制度的结果。只要了解一点历史就知道,这类困境,恰是毛时代遗
留下来的恶果。新左们对中国国情实在了解的太少,难怪始终不成器。

(原载 June 28, 2001 11:29:25:[新观察/xgc2000.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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